闷哼一声，王大宝吐出几口浊气，抬起头，两眼定定地看着前方。
前方的地上，躺着孙悟空，那个不可一世的齐天大圣，他现在浑身带血，仰面朝天，只有手里还死死攥着金箍棒。
“孙…孙悟空，你输了！”王大宝沉声道。
“我输了，我真的输了吗？”孙悟空艰难地开口，嘴里又喷出些许血来。
“你还是少说点话吧！”二郎神瞧着孙悟空的惨状，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同情。
难道这就是怜悯之情吗？七情六欲顿开的二郎神在心里暗自道。
王大宝顿了一下，自顾自说着：“其实，孙悟空，你输了，但我也没赢。你知道吗？与你的这一战，我已经元气大伤，下一层的江流儿，我想，我是过不去了…”
“大宝…”不远处的小龙女看着伤感的王大宝，暗自神伤，心疼不已。
孙悟空并没有说话，只是手里攥着的金箍棒却不知何时已滚离了，只剩下个半曲的长满毛的手。
“王大宝，你是个人物，俺老孙输的心服口服！”孙悟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但他的嘴巴却并未张合。
“腹语吗？呵，有点意思，”，王大宝又继续说：“你会死吗？孙悟空。”
王大宝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他也不知道自己问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真没想到，有一天竟会有人关心起俺老孙的死活了！”小腹收缩，孙悟空自嘲一句。
王大宝摇了摇头，笑了，“齐天大圣孙悟空，肯定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我说的什么傻话。”
“王老…”二郎神想开口说话，嗓子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很是难受。
“如果，如果俺老孙死在你手里，你应该感到骄傲，不是吗？”孙悟空又继续说道，只是七窍不停地往外流血。
“骄傲？可惜我从来不是一个骄傲的人，从来不是…”王大宝垂下头，眼角隐隐湿润了。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俺老孙来这世上大闹一场，也会潇洒离去。”孙悟空笑了，笑的释怀，透过天窗，空中悬着的月亮，映出了他传奇的一生。
“永别了，孙悟空！”王大宝似乎明白了什么。
孙悟空没理他，只是慢慢闭上自己的眼睛，两行泪水随之而下。
孙悟空，卒！
重伤之下，青龙精血和修罗功冲突带来的反噬，相当可怕，它摧毁了孙悟空的七魂六魄，彻底让孙悟空烟消云散了，从此，三界之内，再无孙悟空这个美猴王了。
“他好可怜…”苏夜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喟叹道。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二郎神如是说道。
“谈什么四大皆空，他只是他自己，他只是孙悟空！”王大宝看着地上慢慢消失的孙悟空，感到有什么东西在离自己而去，他想抓却怎么也抓不住。
“妖怪也会懂大爱吗？”二郎神眼神迷离，兀自地说道。
“神又如何，妖又如何，不过是一个身份罢了！”小龙女凄然一笑。
二郎神忘了，小龙女虽然身为龙族，但龙族开始也是妖族，只不过后来归顺了天庭，才换了个好听一点的昵称。
“是啊！一个身份罢了。”二郎神心里的偏见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大宝，你没事吧？！”苏夜站起身来，到王大宝身边，柔声道。
“我没事，你别担心了。”王大宝调动气息，治愈伤势。
“王老弟，这第九层…”二郎神欲言又止。
“你是想说我还要继续吗？”王大宝一下便猜到了二郎神的心思。
点了点头，二郎神眼神复杂，他并不想让王大宝他们再做无谓的牺牲了。
所以，王大宝说的也是“我”，不是“我们”，他知道，二郎神是想一个人面对江流儿。
“二郎神，你觉得我是贪生怕死之人！？”王大宝语气有些不悦。
二郎神摆了摆手，说：“当然不是，王老弟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
“既如此，这第九层，我是一定会闯的！”
“一…一定要吗？”
“一定！”
“你知道，其实没必要的。”
“有必要，我知道。”
“可…可是…”
“没有可是，真正的勇士是即使他知道结局会失败，但他仍然无所畏惧，奋不顾身。况且，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呢？”
二郎神慌神了，王大宝一字一句撞在他的心上。
曾几何时，他也是傲世九重天的战神，曾几何时，他开始变的优柔寡断，曾几何时，他竟然心生怯意！
一股神秘的力量慢慢自丹田汇聚，然后，全身都仿佛沐浴在阳光下，二郎神享受地闭上眼睛，额头上的金光阵阵，天眼，再次重新焕发生机。
“叮～，恭喜宿主闯过九九浮屠搭第八层，获得神技—心灵鸡汤，可唤醒人内心的真善美，持续时间十分钟！”
又是熟悉的系统提示音，王大宝不由苦笑，心灵鸡汤，可惜江流儿是个出家人，大约是不会喝的，不会喝的…
王大宝也不知道，这第九层会面临什么，他的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说：“别去了，去了也是死路一条，何必呢？”
另一个说：“”天下苍生，舍你其谁，大义当前，死不足惜！”
两个小人吵的不可开交，王大宝感到有些头疼，脑瓜子嗡嗡的。
“够了，都给我闭嘴！”王大宝晃了晃头，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看着满脸疲惫的王大宝，苏夜环上他的腰，略有苍白的脸贴在爱人的胸前，安静地抱着，周围一切也都安静了，静谧得美好。
小龙女只是笑着，只不过笑着，笑着，眼泪就肆无忌惮地流了下来，像离家出走的孩子，赌气般地头也不回。
至于二郎神，他打坐在地，调息玄功，大爱让他的天眼重新打开，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好事。
过了约莫半天，二郎神才缓缓吐出几缕浊气，睁开眼。
“杨兄，你醒了。”王大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转过头，二郎神看着恢复如初的王大宝，心里松了一口气，“王老弟，没事就好！”
两人皆是相视一笑，眼中满是坚定。
“江流儿，我们来了！”王大宝在心里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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