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我是晚上到家的，因为中途换了火车，之所以火车开的慢还要坐，当然是因为便宜啊！
到家后，家里气氛冷清清的。
我奶奶已经没有自理能力了，坐在床上。狭小的屋子里有一个火炉，暖和但很熏人。
至于为什么不用空调？
还是因为电费贵，用不起。其实是爷爷奶奶舍不得用。
晚饭，让我惊呆了。
是排骨汤。
但是…是已经熬了好几顿的排骨汤了。别说肉了，连个骨头沫子都找不到。
如果不是喝起来有一点肉味，我真的怀疑是白开水。
但，又能怎样？
我只能坐在那里默默地喝着。我，四爹，以及爷爷，三个人坐在一张小桌子上不吭声地喝着。
而生病了的奶奶则是在床上坐着，艰难地用僵硬的手，一勺一勺地喝着汤。
等到我一个包子吃完后，正准备拿第二个包子时。我爷爷顺手就递给了我一个。因为馍放的地方离他更近一点。
然，就是因为这个举动。我四爹脸色一黑，冷笑一声，奚落道：“人家自己不会拿啊？用你给人家拿馍，你那手洗过没有啊！”
我爷爷一听就气结道：“你咋知道我没洗啊！整天叫唤着洗手，我一天都不知道洗几百遍了！”
“呵，还几百遍，谁知道你洗咋胡乱洗的，也不知道洗干净没。”
听着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我隐隐约约明白了。估计平时这二人在家里也不和睦。
果不其然，刚吃完饭这两人就又吵了起来。
我爷爷骂道：“你也就这点出息，怪不得找不来老婆。有你这样跟老子说话的吗？”
我四爹回骂道：“你多出息！老了连个老婆都伺候不了！劳资是伺候我妈，伺候你了？”
“不想伺候就滚蛋，明天你就自个儿过。”
“自个儿过就自个儿过，你当谁想伺候你啊！”
两人吵得唾液横飞，指手画脚，就差干起来了。我在一旁瑟瑟发抖，也不敢插话。
最后还是卧病在床的奶奶喊了一句：“行了，都别吵了。霍吵人。”（方言，烦人的意思。）
原本我以为就这样了吧！恐怕真的过不下去了。但是第二天依旧是我四爹做饭干活。
就这样，日子在他们二人吵吵骂骂中度过。
好不容易开学了，我总算回到了学校。第一次感觉耳根子清净，学校是那么美好。
…
王大宝讲到这莫名的笑了一声。
“心疼我的男朋友。”苏夜伸手揉了揉他的脸。
“没事，习惯了。”王大宝长叹一口气，“果然说出来舒服多了。”
“你不会嫌弃我吧？”
“我怎么会嫌弃你呢？”苏夜坐到王大宝腿上，正色道：“这没什么丢人的啊！”
是啊！穷并不丢人。
但是穷人百事衰啊！
王大宝常常在想，如果自己家里很有钱，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了。
钱虽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还是能解决大部分问题的。
王小波曾经说过一句话：人生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你在大学一定很辛苦吧？”
“还行，我一直省吃俭用，迫切地想挣钱，到处在网上找事做。”
苏夜笑的心疼，“想不到我男朋友还是个勤俭持家的男人啊！”
“那你的爸妈，没有回来吗？”
听到这句话，王大宝脸色微变，最后点了点头。
“因为疫情原因，他们没有办法回来。”
“那你想他们吗？”
“扪心自问，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王大宝看着苏夜的眼睛，眼里含悲。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早已麻木。我对我爸妈的印象是短片的。”
“我记得是四年级的时候吧，我爸回来了一趟，然后带我和哥哥去了他们打工的城市。我那个时候脑海里完全没有我妈的模样。”
“等到了地方，我爸说，看，你妈。我才知道，哦，这就是我妈啊。”
苏夜轻声道：“那你对你爸陌生吗？”
“有点陌生，但还有点印象，但我能确定他就是我爸。”
王大宝停了一会儿，又道：“还有一件事我到现在也没有忘记。”
“七年级时学校军训，我们的教官和我们闲聊，说，我已经三年没有见到我的父母了，你们肯定没有和父母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吧？”
“怎么说呢，我当时鼻子就酸了。三年算什么，我爸妈五六年都没回来过。”
说到这里，王大宝鼻头又是一酸，趴到苏夜怀里擦去眼角的泪。
苏夜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想着如何安慰自己的男朋友。
“你不用安慰我，我没事。”王大宝抬起头来。
得了，不用纠结了。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王大宝有些愧疚地说：“这些话我一直没给别人说过，你是唯一一个。我不想给别人传播负能量。”
其实，回望这十几年，这些事也没什么。
有人浪迹江湖 ，有人寒窗苦读。
有人阿谀奉承 ，有人早已麻木。
有人嫌贫爱富， 有人唯利是图。
有人精打细算 ，有人满不在乎。
他们竖起了耳朵猜喜怒，
咧开了笑脸躲城府。
其实我不过想在平凡世界里找宝物，才会哭着笑着装糊涂。
有人白天笑脸迎人附炎趋势，只为半夜酒后含泪说的雄心壮志。醒来时再继续对着生活咬牙坚持。
这么多年过来，王大宝很多事情都看开了也放下了。
你我他，不过是一杯黄土。
指尖的沙，既然握不住，不如扬了它。
苏夜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突然开口道：“你的名字也是你爷爷起的吗？”
“是不是有点土？”
“是有点。”
听到自家女朋友真诚的回答，王大宝嘴角一抽。
“其实呢，我本来不叫王大宝。我小时候的名字是我爸给我起的，叫王腾。”
“我听我爷爷说，当时我爸喝醉了，草率地给我起了王腾，嘴里还嘟囔着，我儿王腾，有大帝之资。”
苏夜捂嘴轻笑：“你爸还真有意思，小说看多了吧！”
“谁说不是呢？”王大宝翻了个白眼继续道：“最后我爷爷算了一卦，硬生生地给我改成了王大宝。”
王大宝叹了口气，“我还不如叫王腾呢！”
“你爷爷那么会算命，肯定有他的道理。”
“说到这个，我突然想起来，我小时候爷爷给我算了三卦，现在回想，细思极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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