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下悬崖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今儿咱就去试…
试个鬼!
明月紧紧地抓住了伸出峭壁的那一截树枝,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掉下去——虽然是假的,但是好像质量还是不错的…
呸,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东西?
掉下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抓住什么,结果就碰到了这棵树的树枝。
话本子里写得太假了,什么抓住它就可以不用掉下去,甚至能发现悬崖上有个洞,洞中有绝世高人或者稀世珍禽,可以传授自己无上功法…
假的,都是假的。别说高人珍禽了,谁能告诉她抓住树枝的时候擦了一手的血口子不说,普通人根本坚持不住?
她慢慢向下滑,却不敢向下看——看什么看,百尺悬崖峭壁,往下看是想先吓死而不是摔死,好减少一些痛苦吗?
山中雾岚并起,抓着树枝的那只手已经快要坚持不住,青筋暴起,手心里的血和汗混在一处,湿湿黏黏还有些滑。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是痛不痛的问题,是命不命的问题了。惊恐大过疼痛,早已经麻痹了精神,眼下满脑子只剩了俩字儿——
“完了”。
都说人临死前约摸脑子里会像蟠螭灯一样闪过自己的曾经,可明月脑子只有两个——一个是自己那没用的爹,另一个是萧潋年少时隔着栅栏说“等我回来”。
骗子,男人都是骗子。明明她可以不用这样累,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人生一步一步走得比普通人还要辛苦?
万一就这样下去了,那么是不是就不用再忧心那些事情了呢?
抓着树枝的手颤得实在厉害——普通女子的力气并不大,哪儿就能靠着单手抓一样东西支撑整个身躯的呢?
那只手慢慢往下滑,明月想得不多,脑子里接连不断地飘过“完了完了完了”…
明月少有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只是心里抱怨抱怨,她还不想死啊!
那么多人还在等她回去呢…还有肚子里的这个…人是怎么生孩子的?真的是从那么小的地方出来的吗?如果出来的时候她想要小解那么是要先小解还是先生孩子呢…
还有萧潋,她还不想就这么离开他…
只是片刻之间,脑子里又闪过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说明只要有时间,人能想的事情还是很多。
然而实在是顶不住,手一松,整个人继续往下沉。
失重感再次袭来,然而明月却看到魏迦陵沉着脸出现在她眼前,并且将她的胳膊拽了起来。
明月如今又有了一线生机,但她觉得,还不如没有。
模样再好的人,在使劲儿的时候面目都会有些狰狞,低头的时候更甚。
魏迦陵此刻的模样不仅仅是狰狞了,约摸可以用凶残暴戾来形容。
魏迦陵力气和身手都是相当地好,慢慢地将她往上拖——而他另一手依旧拽着那向外延展的树枝,指缝中也渐渐渗出血汗。
明月脸上一白,却不是被他的模样吓得。
她低声道:“撒手。”
惦记了多少时日的猎物,怎么能撒手?况且不过是百十斤的姑娘,他一个大男人倒还不至于被她撂下。
“你就这样厌恶我?”
突然间,魏迦陵没头没脑地迸出这样一句话来。
明月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眼前有一线生机,虽说不是十分想被他救上去,可也只有这一个机会;身下是百尺峭壁,若是掉下去指定是个死,即便不死也要落个下半生吃喝拉撒都在床上的毛病——于她而言还不如死了呢!
根本不用多琢磨,明月看着他,直接扔出了自己的回答——
“我同你不熟。”
的确是不熟。
人的出场总有个先来后到,若当初来救她的是魏迦陵,或许还有的商量。
可是他没来。
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依然还是萧潋。
并非是感激奉献,而是缘分本就在此。有些东西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不是一两句话、几件感动的事儿就能换个人的。
魏迦陵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怔忪,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他没有将人拽上去,也没有丢开她,只是用那双巨大的瞳仁静静地盯着她。
“很早之前我便倾慕你。”他慢慢地道,言语中有浓浓的不甘,“他能给的,我也一样能给。”
明月抓住这一线生机之后,脑子也逐渐清晰起来,不再全是“完了完了完了”。
她清楚地意识到,如果这次不做个了断,怕是再过片刻,她自己都要说服自己了。
“我想要萧潋,我只想要他。”明月咬牙道,“不能给就将我丢下去!”
她说罢,便见魏迦陵几近扭曲的面上突然抽|动了一下,像是一块青瓷做的面具突然有了裂痕。
魏迦陵松了松手,明月整个身体便又向下坠。
他并没有真要将她丢下去,好像只是随便放一放,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是个难得的硬骨头。
然而事实便是如此,越是到生死存亡的时候,明月似乎便会涌起一种莫名其妙的骨气——好几次差点儿坏了她事儿的所谓骨气。
这个时候亦是如此。
她仰头看着山间的雾,脑子已经放空——这样来来回回数次,一颗心早就跳出了嗓子眼儿,跳出了天际。
这会儿她整个人已经麻木了,却还是死死地咬着牙,不肯向魏迦陵妥协。
雾中像是多了个黑点儿,感觉有些熟悉。
那个黑点儿渐渐逼近,透过渐起的浓雾,明月看到了那只角鹰。
是赤征!
萧潋来了!
溜走的力气像是又回来了似的,幸而魏迦陵好像并未打算真的丢开她,依旧抓着她,从胳膊到手腕。
看到赤征之后,明月体内的那股劲儿便也全数回来了,同时痛感也无限放大——手心里划出来的伤口道道都疼得像是被割裂开一样,胳膊和手腕则像是脱臼了似的,连带着皮肉都痛。
与之同时,她的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像是下雨一样从额头鬓角顺着下颌流进领口。
这次她的脑子里不再像之前那样,这次是——
“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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