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日子十分漫长,漫长到连苍老都有了感觉。
如意眼瞧着公主殿下天一亮便起来,什么话也不说,搬了个长凳便坐在廊下看朝日。
有时候李非白会过来同她说两句话,但是李非白是个坐不住的人,说了两句后便又去找胥小茴絮叨别的了。
梨花镇上的湘芙姑娘偶遇了李非白,知道他们要在这儿暂住一段时间,便拿了自己做的零食来过两次,同明月一起坐在凳上看日出日落。
然而这样并没有让公主殿下的背影看着更活泼一些,反而越来越落寞起来。
如意不知道怎么去劝说,因为她也不知道这种孤寂是从何而来。
有天早上,她见明月拿了一块圆圆的糖薄脆,将它掰成两半,口中呢喃有词。
“人就像半个糖薄脆。”公主殿下一手一半,低着头道,“只有跟另一半在一起才是个完整的糖薄脆。”
像这种废话文学,如意一般都不太相信的。毕竟万事万物都是这样,无论什么东西掰成了两半之后都只有唯一的另一半,并不只限于糖薄脆这一物。
你掰个馒头也能合在一处,但掰两个馒头想用这一个的这一半怼到另一个的另一半上肯定不行。
所以如意觉得,公主殿下是害了相思病。
不仅仅是相思病,好像人的脾气也有些难顶。
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个静默又十分有自己想法的人。可有一次胥小茴端着面经过她跟前,只是汤汁稍稍往外飞溅了一些,溅到地上,她都会别过头去说没胃口吃。
或许是一直以来的生活品质太高,猛然见到胥小茴这样不讲究的伙计便没有吃饭的胃口?
不过之前他们一路也什么苦都吃过,也没有见公主殿下说过一声糟糕。
或许是主公惯坏了?
如意一直琢磨,感觉只有这个说法能说得通。
他们一连在梨花镇中呆了将近一个月,终于在春风将暖的这日,听到于襄外出两日带回来的一个消息。
便说在明月和李非白来的时候,肃王萧潋已经正式向孙天子下了讨逆檄文,三十万大军(号称)浩浩荡荡地从光州一路驶向元京。
孙贺登了位才发现国库空虚,已经是措手不及,便将连同元京在内的京畿道上几个州郡搜刮了个遍儿,惹得平民百姓心怀不满——太清帝在位时,那赋税一层层地加,已经让人有些喘不过气,说到底还是贪官污吏多。可这孙天子上位之后号称怜惜民意,如今又来要钱又来要人,活活将京畿周围变成人间炼狱又是个什么操作?
肃王萧潋又说,不伤平民百姓,敌军投降不杀,策反还有奖励。
魏郑更迭之际,除了死了一波宗室王公和柴魏老臣,并没有伤及平民百姓,所以大家天天惶惶,却没有见识过真的打仗是什么样子。
没有见过打仗的人除了兴奋还是兴奋,再加上这边要钱要人,另一边什么都不要且是柴魏正经的女婿,名正言顺,心中的天平自然倾向了萧潋这处。
从光州到京畿之外,萧潋所行顺畅无比,说是一路顺风也不为过。
南阳王那边也没有动静——虽说早前他来了元京,可据说并未出面拜孙天子,而是让自己的世子去意思了一意思。
众人倒也摸不清魏迦陵是怎么想的,毕竟这位王爷有钱有人,说出兵支持孙天子好像也能顶上一段时日。
京畿的百姓瑟瑟发抖,已经有人拖家带口地开始投奔自己其它地方的亲戚家。
而京畿之外的人则暗暗下赌,一赌南阳王最后会帮谁,二赌肃王能不能成事儿。
要是不成事,还是要看着孙胖子继续窝窝囊囊地下去;成事儿,天下便要换一个样子。
历朝历代的开国君主,若是靠着自己打下来的江山,哪怕是谋逆也能称之为“奸雄”;可若是靠着其它什么不甚光彩的手段逼迫人禅位,就要被人戳一辈子的脊梁骨,直至史书改写,知道事情的人全部死光才能罢休——可这个过程少说也得百年。
百姓在能解决温饱的前提之下,更倾向他们的君王是一位有手段又魄力的奸雄。
真奸雄永远好过真小人。
柴魏的老皇帝自杀,小皇帝已经死了,剩下的唯一一位公主已经大张旗鼓地嫁给了肃王。
眼下肃王又浩浩荡荡地来了元京,出了西北后各个城池不攻自破,不费一兵一卒便入了他囊中。
不少人在想,既然已经这么糟糕了,不妨看看这位战神能打出个什么名堂?
看热闹的人便渐渐多的起来,私赌上押肃王的人也在增多。
萧潋不损一兵一将,三十万(号称)横在京畿门外。他聪明得很,没有从界山抄小道来,而是多费了将近十日的功夫绕道燕州南下,直捣黄龙。
文臣有文臣的操守,武将也有武将的讲究。两军开战,自古以来都是定好时间,正面对抗,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搞偷袭的说出去比较让人不耻。毕竟武将都是靠着亲兵打天下,这样的人没有信誉,谁也不会服。
这第一仗,便是在邢州交火。
孙贺在界山的羊肠小道布防,未料人却在邢州,便急急忙忙地命邢州各部长官迎敌,又去求南阳王襄助。
而南阳王魏迦陵同世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在京中的宅院竟然空了。与此同时,孙贺发现自己就连睡觉都压在榻下的京畿布防图不翼而飞。
他这才恍然大悟——上当了。
萧潋号称是三十万大军,兵力有水分,打过仗的人都知道。可再怎么注水都不会膨胀一倍,即便他只有十五万,也比孙贺的多。
且经历过北伐的正统军队,同京畿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兵痞完全不是一个素质。
如此一来孙贺内外皆失势,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一仗,肃王轻轻松松地拿下了邢州。
只要不出茬子,攻下元京不过是探囊取物而已。
于襄带回来的这个消息,虽说是在大家的预料之中,可众人也还是松了口气。
打仗毕竟不同于打牌,打牌讲究的是君子不赢头三把,打仗则讲究出师大捷。
这是个好兆头。
众人决定庆祝一波,在精神上为主公打气儿。
杨二娘同于襄商量了几句,于襄便对众人道:“既然要庆祝,不如放一起。后天我摆个席,同二娘把事情办了。”
李非白连连道好,二娘羞答答地回了房间。
唯有明月一人仍是像前些日子一样沉默。
快完结的时候总会有很多话想说,敲了半天字还是一个个删除掉了。
作话最多只能有二百字,但是这几个月来我的心情又何止是二百字?
辛而有《嫁东风》和我的读者,伴在我人生和情绪潮起潮落时。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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