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距离光州不算近,萧潋日夜兼程,第二天晚上才到。
所幸凉州有他当初置下的院子,即便不常来,也有管事仆从打扫。
明月在马车里睡了一晚,浑身都不舒服,脚一沾地便觉得软绵绵,差点儿立不住身子。
萧潋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管事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这么一瞧,便感觉那铺天盖地的檄文里所说自家王爷淫|辱公主一事并不可靠。
若真是强掳了那公主,为何还将人带在身边,看上去又甜甜蜜蜜极尽宠爱呢?
害…他这又操什么心呢。
管事上前道:“小人听闻二位主子要来,已经提前将主屋收拾了,热水也一直备着,厨房也在候着,主子想先沐浴还是先用餐?”
明月觉得这人倒利索得很,还不做作,便多看了两眼。
刚刚管事没仔细瞧这位新主子,眼下一看,心底便是一惊——这精致秀丽的模样他活了这把年纪还是第一次见,怪不得自家王爷被迷得五迷三道,好好的杀伐果断的大老爷们说变舔狗就变舔狗,换了他也不一定能顶得住。
“公主累了,先歇息一下。饭菜一会儿再上。”萧潋吩咐着,扶了明月进院子。
管事应了声是,便下去办了。
把老婆拴身边带着的极少,但也不是没有,管事的今儿可不就见着了一个?
有侍女打了水来,明月舒舒服服地跑了个澡后才起来吃饭。
只是进食的时候萧潋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拿着边吃边拿着毛笔写字。末了还故意滴了几滴油渍在纸上。
明月诧异无比:“你这是在干什么?”
萧潋一边写字一边笑,写完后将纸张递给她。
明月两只手指捻着那张滴了几滴油的纸,满面嫌弃地看着。
原以为萧潋这等武将的字会跟狗爬差不多,再好也不过偏磅礴大气,结果出乎她意料地潇洒飘逸。
都说字如其人,她自己练成了天骨鹤体,也的确是个有骨气的。只是没想到萧潋竟然表里不一。
“拜帖?”她疑惑道,“你这是打的草稿?”
萧潋拿过那张纸,唤了人进来。
“装好了送到步长史府上。”
明月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也明白萧潋做事向来都是有自己的打算,所以她并没打算拦着。
做完这一切,萧潋便同她解释。
“你不知道,这人奇怪得很,你不用点法子怕是不好见到他。”
明月更加好奇:“那他可真是个怪人,你蹭上去的油就那么香吗?”
萧潋笑得神秘:“明儿你就知道了。”
因着奔波过于劳累,俩人连悄悄话都没怎么说,很早便歇下了。
次日一早,萧潋带着明月轻装简行到了步府。
步凌虚的确是个怪人。
按理说,凉州长史不亚于一郡之首,即便人再怎么不追逐名利,也会稍微注重一下生活品质。
可以不高端,但不能不舒适。
而萧潋和明月是在马厩找到的这位步大人。
马粪的味道,谁闻谁知道。萧潋习惯了跟战马为伍,这点儿味道熏不死他。
明月就有些受不了,但他们是来请人的,态度要摆放端正,于是她屏住呼吸望着马厩里忙活的男子,眼神有些悲怆。
男子黑衫黑裤,衣服上已经蹭了不少泥土和干草,脚上一双长靴已经脏得不成样子。
他弯着腰,正用小铲子帮一匹马的后蹄铲蹄甲。
没见过的马的人可能觉得有些残忍,但是马蹄正如同人的指甲,长长了容易积灰,甚至发炎,所以蹄甲要定期铲除,这样马儿才能跑得快。
萧潋没有说话,明月也站在他身边默默地看着步凌虚铲蹄甲、钉蹄铁。
忙活完以后,他们二人已经站了将近一个时辰。
步凌虚累得差点直不起腰来。
他扶着腰走到马厩门边,一副刚见到他们的样子道:“哟…这不是王爷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明月这才看到他的相貌。却是吃了一惊。
这人不过三十来岁,头发蓬乱却不显油腻,下巴上的胡茬也未刮,像极了草坪上新长出来的杂草。
五官上倒能看出来是个清俊的模样,只不过…
他双眼皆是重瞳!
古往今来,有重瞳的人极少,多是天命眷顾之人。即便是明月,也只听说过重瞳却没见过。
今天她算是开了眼界了。
萧潋看习惯了,不觉得重瞳有多可怕。
他双手抱胸冷冷地道:“装什么?孤昨儿不是让人递了帖子来?”
“谁知道你们回来这么早。”步凌虚说话间,那双带着重瞳的双眼打量了一下明月,“这位便是…”
萧潋颔首:“永嘉公主。”
萧潋向外人介绍明月,不会说“这是我妻子”,一直以她原本的身份去相待。这让明月有一丢丢的感动,起码在萧潋这里,她的身份并不是被遗忘了的。
步凌虚上前行了一礼:“见过殿下。”
想起这人有本事,明月上前虚虚想要扶起他,却被萧潋长臂隔开。
“你不要理他,他是装的。”萧潋放下手臂垂到背后,“还不快起来?”
步凌虚将铲子往身后的马厩一丢。
“你也忒护短,我又不会将公主如何,瞅你那劲儿。”他不屑地向他们身后走,“我先去换身衣服。”
萧潋牵起了明月的手,与她一同跟了上去。
步凌虚边走边频频回头,带着埋怨的口气质问萧潋:“你怎么回事儿?每顿饭都是大鱼大肉?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能沾荤腥你怎么就是记吃不记打?当初那一刀差点要了你的命,你还不知道厉害?”
明月听得心头一惊——什么一刀?竟能要了萧潋的命?
萧潋安抚似的摸了摸明月的肩头,温声道:“不碍事…我平时没吃多少的,只是偶尔尝尝鲜罢了。”
步凌虚冷笑:“我管你吃不吃?反正跟你说什么你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你就是死了,我也照样做我的长史。”
明月下意识地攥紧了萧潋的手。
“你看你,说这个做什么。”萧潋回捏了她一下,想让她安心下来,继续对步凌虚道,“今天跟我回去?”
步凌虚摇头:“我要先去办一件事,再跟你走。”
“什么事?”
步凌虚顿足,转身对萧潋道:“据说燕玲珑出现在凉州,周刺史已经派人去抓了,估计这两日就能将人带回来。”
“燕玲珑?”萧潋有所耳闻,“就是逼杀了四任夫婿的那个恶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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