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虽然难听,但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古代和现代不同,眼下又逢乱世,相较于清清白白的少女,大部分男人喜欢生过孩子的少妇更多一些。
这个问题很容易解释——生过孩子的女人证明其有繁衍能力,更容易替家族延续血脉。所以大魏十分重视女性,在致力于保护女性的道路上越走越长远。
不要觉得大魏在物化女性,现实的确如此。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在体力上比男人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加上大家普遍忙于生存,并没有多少文化,对人类存在意义的究极思考也只暂时停留在“明天吃什么”和“明天我孩子吃什么”这两方面上。
所以,饶是武糖觉得李白白这个女人年轻又漂亮,也不是良配。
武糖有些扭捏地道:“啊…那你也太惨了。”
李非白翻了翻白眼——他倒不觉得自己惨,男人嘛,本来就不能生孩子。要能生出来那才叫惨呢!
这个沉重的话题让三人一时无语。
武糖显然心中有事,她掀开帘子道:“你们先坐会儿啊,我去前边看看。”
她一离开,明月和李非白便交头接耳起来。
“我觉得她有问题。”明月道,“你看她一直问你都不问我,我是长得丑吗?”
李非白敲了一下她脑袋:“净瞎说!咱俩长得像,能丑到哪里去。”
明月仔细地端详了李非白的脸,惊奇地道:“你别说,倘若我是第一次见到你,还真就觉得你是女人。”
李非白一听这话便沉了脸:“哪有这么说你哥的。”
哪个男人都不希望别人说他像女人,李非白也是。
明月见他嘴角耷拉下来,抱着他胳膊哄:“哥~我错啦~”
李非白生气吗?他没有生气。只是从小没有妹妹的他猛然天赐良妹,想好好地体验一下做哥哥的感觉罢了。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感情也是。
打小没有兄长的明月怀里塞进来一个哥哥——萧潋那个不算,萧潋可没有血缘关系。
李非白傲慢地“哼”了一声:“原谅你了。”
谁让家里死得就剩他俩了呢。
他们这次仓惶出逃,仅有两个包裹和一辆马车。明月在萧潋的照顾下可以盖着小毯子睡在马车的软榻上,而今一躺下就是硬邦邦的木板,硌得她后背后脑勺生疼。
李非白见她睡得不舒服,心里也十分愧疚——都是他这个做哥哥的不好,让妹妹跟着自己还要受罪。
他也跟着躺了下来,又将明月的头放在自己胳膊弯里。
“睡吧。”
明月没有拒绝,“嗯”了一声便闭上眼睛。
光州距离并州不近,他们日出前出发,要日落后才能抵达。
所幸武糖帮他俩找来了自己镖局的伙计赶马,这才没让他们晒成黑炭。
俩人的马车随着镖局车队在荒原上疾行,快活无比,而光州城内却是因为他俩出逃被搅得天翻地覆。
萧潋铁青着脸坐在座上,手里捏着明月留下的字条,旁边则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如意。
萧让给如意递了帕子,好言哄劝了一番才把人送走。
他折返回来后,见萧潋仍是维持原来的姿势坐着,似乎一直未曾动过。
“萧让。”萧潋开口。
萧让头皮一麻:“属下在。”
萧潋将字条紧紧攥在手里,沉声问道:“是孤对她不好么?”
这话怎么接?!
萧让有一堆求女攻略,但是此刻萧潋情绪看上去并不怎么好,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萧让隐晦地道:“主公…其实,主要原因还是在于身份的差别。”
萧潋似乎在听他的话,又似乎没有在听。
他喃喃道:“你让孤送花,孤也送了。孤这几日忙着准备聘礼,打算堂堂正正地迎她进门…”
说着,他摊开自己的手心,那张字条已经在刚刚化为齑粉。
“放眼这天下,孤也算配得上她,她为什么要走呢?”萧潋望着自己的手心,面部有些微抽搐,看起来尤为狰狞可怕。
萧让叹了口气:“她是跟李非白一起走的。”
萧潋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竟然忘了李非白这个祸害。
萧让见他神色不对,想起他杀敌时嗜血的性子来,知道状况不妙便赶紧解释道:“不是主公想的那样…李非白实则是睿王之后,公主的堂兄。”
萧潋听罢,又闭上了眼。
“孤早前便猜到,只是一直未曾调查。”他闷声道,“出了光州他们去无可去,为什么要逃离孤的庇护呢?”
萧让又道:“兴许是误会了主公,以为主公想要利用他们登基为帝。”
萧潋摸了摸下巴,感觉这倒是个合理的解释。
萧让见他神色有松动,便耐心劝慰:“说来这一路人多眼杂,您和公主并没有过多少交流。所以她不信任您也是应该的。”
萧潋似乎听了进去:“那你说孤该怎么办?”
萧让道:“今晨城外驿站售出过一辆马车,跟一家来往光并二州的镖队一起走。臣打听过,那家镖局信誉很好,臣也派了人手在后面跟着,他们出不了事。”
萧潋眉心拧紧:“为何现在才汇报?早前不把他们带回来?”
萧让尴尬了一瞬:“李非白为了逃过守卫盘查,好像穿了女装…”
萧潋一愣,完全没有想到李非白竟然如此轻易就放弃了自己的尊严。柴魏皇室执政不怎样,但素来有骨气。为了带明月离开,他也真是下了血本。
“主公,还有一事…”
萧潋烦躁地捏着太阳穴:“你说。”
“此前给公主下药的杨三娘出现在并州,咱们的人没有抓住她。”萧让顿了一顿,“她似乎跟南阳王的人在一起。”
“魏迦陵?”萧潋睁开了眼,眼底一片暗色。
萧让谨慎地点了点头。
“抓不到就地格杀。”萧潋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冷,“若是魏迦陵本人也去了并州…不要放过他。”
“是。”
萧让走后,萧潋枯坐在自己的王座上。
自打送了明月玫瑰,他便着手准备他们成亲事宜,所以未能多跟她说说话。
萧潋不明白,如今天下数他势大,他有这个资本保她下半生无虞——为什么明月宁愿走也不愿意留下?
如今大魏已覆,孙贺登基为皇,这天下已经落入别人手中。
已经这样糟,为什么还要坚持那点所谓的风骨而不选择依靠他?
萧潋越想越头疼,再抬起眼来,眸中已经一片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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