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听了这话,相当有默契地逆着人流的方向齐齐地往回走。
救人是不可能救人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回去睡大觉不香吗?非要乱跑给自己惹一身骚?
尽管这几个人并不想管闲事,然而闲事却无孔不入地钻进了他们的耳朵。
“…镇长要把谁烧死?”问话的是一个衣着素净的年轻姑娘,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她手肘上挎着个篮子,盖了块蓝色粗布,里面装了满满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旁边一同走着的应是她同伴,还穿着蓝色围裙,袖子都没放下来。想来应是正在做家务,听到风声便丢下了活儿来凑热闹的。
围裙姑娘小声地解释着:“阿纯,就是那个把媳妇儿杀了的那个…”
杀妻?
乖乖,这可太刺激了!
几个人同时放慢了脚步,竖起了耳朵听。
“那事儿我知道。”浅衣服的姑娘道。
他们心里齐齐怒吼:你知道我们不知道啊!
“自打那件事出了以后,阿纯一直被关在家里…”
“不然呢?由着他出来害人?”围裙姑娘白了她一眼,“他连老婆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杀的?”
那浅色衣服的姑娘将篮子上的白布又盖了盖,有些不情愿地道:“可我听说阿纯他…”
“可是什么可是,杀人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自己也承认了的。”她推搡着自己的女伴,“快去快去,晚了添不上柴火了。”
不仅围观杀人,还要去添柴火,这种行为在四人眼里简直是恶臭到了极点。
他们不愿意再听,也不想管闲事,便齐齐离开了。
萧潋包下的客栈在一间院子内,掌柜的战战兢兢地接待了这群来势汹汹的骑兵后,便由着他们自己安顿。
五人从外间进来时,夜色已经降临,客栈内还能远远地听到河边吵嚷的声音。
掌柜的也听说了这件事,只是因为要照顾生意,不然也要跟着去看看。
“主公呢?”李非白今天一直不见萧潋人影,好奇问道。
萧让道:“在换药,兴许一会儿就能出来看到我们了。”
李非白笑得十分挑衅:“不知道主公看到英俊绝伦的我会作何感想,会不会面有惭色羞愤交加呢?”
萧让心里还想着别的事情,实在没办法跟他继续调笑,便沉默下来。
李非白见状,也耷拉下一张脸:“真没劲。”
明月主仆住一间房,魏秋水在她俩的隔壁,萧让和李非白则离她们远些,住在楼下。
自从外面回来后,几个人都有些沉默,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今天突然感觉有些困,我想先回去睡觉。”公主殿下捏着眉心,真有些疲惫的样子。
魏秋水亦是开口:“打了一架,我也有些累,你们几个早些休息,明早我们还要继续赶路。”
萧让也表示自己有些累,想要早点休息。李非白则说要盘点一下自己的盘缠,头也不回的去了自己房间。
柴明月回到屋里后,便吩咐如意:“你叫伙计烧壶水来,我有点渴了。”
如意不疑有它,转身出了房间。
没过多久,她端着茶壶进来,来时却不见了公主殿下的身影。
人是不见了,不过留下了一张纸条。
如意捻起纸条,看着上面熟悉的天骨鹤体,将纸条塞进袖子里也出去了。
一到晚间,群山便会起雾,界山也不例外。
梨花镇的四周刚起山岚的时候,一切感官均被放大。鸟鸣和兽鸣,溪水和山风,还伴着人的吵闹声,一同聚集在了梨花镇外的河边。
柴火摞得很高,堆了满满一大片,中间歪歪地立着一个支架。上面绑了一个受苦受难的少年,名字叫百里纯。
并没有人高呼“烧死他”,然而大家做的事情显然就要将他烧死——柴火是一根一根捡来的,每个人都有份。一个人杀人罪孽深重,倘若平均分摊,便显得没有那么不可饶恕。
人的自私心就此体现。
梨花镇镇长被人簇拥着带头站在柴火堆前,看了几眼上面的少年后,开始发表每个领导在举行重大决议时都会唠叨半天的宣言。
他右手举着火把,左手背在身后,一副看似威严的架势,开始长篇大论。
“呐,乡亲们好,我是大家的镇长,刘禹。今天呢,召集大家来这里,没有别的事情,是因为呢,咱们这里,最近出了几桩事,影响非常大,上面十分的重视…”
挎着篮子的姑娘小声道:“他废话还是这么多,我都不想听。”
围裙姑娘蹙眉道:“再忍忍。”
“大家也知道,镇子上前段时间呢,发生了一起命案。”刘镇长的声音抑扬顿挫,就像许多大人物一样,即便你不想听他们讲话,他们的声音也有着惊人的穿透力,一下刺进你的耳蜗。
发音不用声带,用胸腔,这人一听便是练过的。
“命案呢,是姚家的小女儿,名唤姚真真,大家都很熟悉。真真啊,是个好姑娘,从小就跟百里纯定下娃娃亲。”刘镇长指着柴火堆上的人,“就是这个百里纯。”
挎篮姑娘看了看百里纯。
他被绑在支架上,身上穿着的绿色内衫像是有抓扯过的痕迹,肩膀上甚至血迹斑斑,像是被人打了一顿一样。
“俩人去年成婚,今年年初姚真真还生了个女儿,红鸡蛋我都吃过!”刘镇长继续道,“可没想到,就在三天之前,姚真真和婴儿都被发现死在家中。”
围裙姑娘忍不住道:“是死在井里被打捞上来的。”
“就是…”挎篮姑娘接过话,“还好是口枯井,不然这水我以后都不敢喝了。”
刘镇长听着下面有些嗡乱声,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
“你俩!”他指着那俩姑娘的方向厉声道,“话这么多,你俩上来讲!”
挎篮姑娘和围裙姑娘彼此相视一眼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她们的眼神扫过旁边一个黑斗篷的人,感觉有些熟悉,却没在意,继续听镇长讲话。
“经过我们的走访,邻里间都说百里纯和姚真真的夫妻生活非常不和谐,每天都能听到摔东西和扭打声!”刘镇长怒道,“这个百里纯,长的人模狗样,居然打老婆!”
围观群众一阵唏嘘。
挎篮姑娘还想说什么,看了看镇长却又欲言又止。
支架上的百里纯乱发覆面,已经看不清面貌。
但他听到这句话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吐出两个极微弱的字来:
“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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