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正当正午,沈平知与白慕站在庭院之外,商量接下来如何处理。邻居的老妪朝着二人招着手:“县尊大人!听说大硕的混蛋又欺负我们顺安县人了不是?”
沈平知眼眶还没消下去,老妪举着扫帚同沈平知表达决心:“俺们这辈子看那帮杂碎闹来闹去也多了,县尊大人放心!要是有用得上的,我于明月第一个跟你去!”
沈平知看她年老的目光中迸发最淳朴坚定的守护,鼻头又一酸:“于婆子,你还是赶紧收拾东西,仔细身子。”.
于老婆子摇了摇头:“我不走哩,我男人、儿子都在这片土里睡着,我要走了他们醒来找不着家怎么办?我在这住了七十年了,我才不走!”
沈平知看她坚决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和白慕又低声说了几句:“我去巡查七尾村,为他们善后。”
陆嘉的哭声从寝屋传出,断断续续。
紫月和杏儿已经打包好了所有的物品,侯爷告诉她们敌军可能即将攻城,让她们准备好东西,即刻返回京城区。
对战争的恐慌使得两个丫头迅速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
门口传来几声敲门声,邻居的于婆子颤巍巍站在门口:“县尊娘子,你别哭啦,小两口拌了嘴也是一会子就好了的,千万没哭啦,咱们这种地方最忌讳女人哭的。”
陆嘉稍停哭声。
于婆子悠悠叹,她步履蹒跚,声音由近又远:“女人一哭,就是要办丧啦……”
“夫人,小慕夫人的马车到了的时候,我会让阿顺把门给你打开,之后,你就乖乖跟着张嫂嫂回去,回去之后记得给我报一个平安。”沈平知低沉的声音在窗外响起,陆嘉抬眼,两滴泪水却从眼眶落下。
她不可以哭。
七尾村已经被屠杀殆尽了,老弱妇孺的尸首被士兵一具一具整理到边上,就连鸡豚狗彘都未能逃过一劫。
沈平知皱着眉。
看着眼下的场景,尸首满地……
这是他生来所见最为残酷的情景了,六月天气暑热,尸首、血液在太阳的炙烤下,发出阵阵的腥臭味。
年轻的县尊别过眼去,忍住了腹中的翻江倒海。
“嘉儿好像有很多话想要说,但又说不出口?”白慕皱着眉头,在眉宇之中氤氲浅浅的不祥之色。
沈平知摇了摇头:“她不过是担心你我罢了,女人家都是如此,我姐姐之前听说我要来顺安县,哭了一晚上。我们有更深的责任。作为此地的县令我护不住他们……造成这么多生命的流失,实在让我觉得心痛至极……”
“大硕此次挥军南下实在有些奇怪,以往南下大多是为了解决冬季大硕百姓过冬问题,甚少会在夏天就发起动作。”沈平知皱着眉。
不知是七尾村的屠村事件产绝人寰,叫上天哀痛,一个多月不曾下过雨的顺安县在沈平知进得屋内之时,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沈平知闭上眼,在白幕见不到的地方,泪水夺眶而出,他内心自然是自内疚万分。
雨声淅淅沥沥,遮掩了沈平知的哭声。
白慕站在窗,前看着雨打在路面,浮起的鲜血,雨水冲起血腥气混杂着土的气息飘入鼻翼,他摇了摇头,也跟着红了眼眶,都说将军铁血,男儿有泪不轻弹。
但也只是柔肠未到伤心处啊。
“老天都在为我们定梁的子民流泪啊……他们什么任何过错,辛劳生活,却被大硕这些杂碎杀害了!”说到这时,白慕的双手紧握,愤怒使他忘记了痛觉,直到将手抓出了一道血痕。
沈平知深吸一口气:“北洲侯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如今形势,他更害怕北洲侯会插手,造成顺安县土地被定国吞并的事实。
白慕摇了摇头:“目前看,没有动作。”
“希望他一直没有动作。”
……
张随恩的马车很快就到了。
阿顺按照沈平知的吩咐打开了门,他小心翼翼朝着门内称呼一声:“夫人,张夫人到了。”
张随恩进了门来,看见了坐在床上,任由紫月杏儿哭求也不愿意离开的陆嘉,她叹了一口气,上前两步却拉过陆嘉的手坐在了炕上。
“我知道你担忧,可是我们留着只会成为他们的牵挂。” 张随恩语气柔和。
陆嘉摇了摇头:“他们在这里太危险了,顺安县……”
不知为何‘保不住’三个字又无法清晰明亮的说出。
张随恩轻抚过陆嘉的手,她以为陆嘉是在担忧沈平知和白慕的安危。
当下朝着陆嘉劝慰:“其实你担忧侯爷,我又何尝不担忧将军呢?只是男儿有男儿的使命,我们若是要支持他们保家卫国,就应该把自己照料好,不让他们担心,这样才不会影响到他们啊。
再说了,不远就是北朔军的大本营。小叔镇守着北朔军呢,早上将军就已经把消息告诉了平威将军了,相信援军很快就到,一定不会有事的。”
陆嘉何尝不知张随恩说的不错?
她手无缚鸡之力,留在此地也只能是沈平知的牵挂和担忧,还不如趁早解决好自己的安危。
当下也知自己留在顺安县并无再多用处,且张随恩有一句话点醒了陆嘉——白慕已经写信给白子悉了。
原著里,顺安县的军民没有等到援军。
所以很可能就是这一次!
当下抬眼依然踏上了与张随恩一道离开的马车。
只是并非返回京城,陆嘉拉着张随恩手一定要车夫改道去滨州。
顺安县奋战多日,但不能等来援兵,这是剧情。她说不出顺安县必亡的命运,但是她可以做点什么。
她可以在既知命运的时候去帮顺安县搬到援兵。
这样是不是就能改变顺安县的命运呢?
马车很快就到了滨州,平威将军镇守的北朔军大本营。
白子悉一听说是陆嘉和张随恩二人,立刻便迎了出来。
他一袭明光甲胄,头戴红缨盔帽,手指长枪,看上去精神极了。
“你们如何有时间来滨州寻我了?”白子悉快步出来,朝着陆嘉二人爽朗笑道。
张随恩却觉得奇怪,当下咦了一声,朝着白子悉道:“小叔,你没有收到将军的信笺吗?”
能让张随恩称为将军的只有白慕小将军了。
白子悉觉得奇怪:“什么信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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