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姨娘陡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回过身去对跟在她身后的丫头苏芸吩咐了几声。
苏芸神色凝重离去，但很快就又回来了。
她附耳夏姨娘耳边，很是严肃低语几声。
夏姨娘听罢神情已然震惊得很，当下抬眼看了一眼陆嘉。
陆嘉将她的神情收入眼底，脸上瞬间浮起一个阳光明媚的笑容。
“畜生哪会说话？”朝着方开口打破尴尬氛围的沈妈妈笑道：“我说个故事而已，沈妈妈别紧张。”
沈妈妈看她翻脸比翻书还快，也不敢轻易再惹怒她，只是呼了一口气：“阿弥陀佛，姑娘这个故事太唬人了些，老奴的心脏可经不住啊。”
陆嘉瞥了一眼装木头人的陆宛，又看了一眼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夏姨娘。
当下摇了摇团扇，笑问：“姨娘怎么了，可是丢了什么东西？怎么如此心神不定？”
夏氏有些不自然摇了摇头：“劳姑娘关怀，小物什罢了。”
她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当下整理了心绪，朝着陆嘉笑问：“昨儿啊听说听阈楼热闹极了，妾身没有法子出府去亲临其境，还是请三姑娘给我们讲一讲，也让咱们开开眼界。”
这一会，不只是陆嘉，连陆宛的脸色都已经沉了下来。
“姨娘说什……”就在陆嘉半阖眼拨弄茶盏盖子时候，紫月拧眉开口。
她是要否认的，昨夜的事情于姑娘极其不利，若是叫夏氏坐实了实情，一定会告诉老太太陆嘉差点夜不归宿。
只她未说完话，陆嘉便噙着笑，抬眼瞥了她一眼。
猪队友。
老太太都知道惊动了陆谚，想必心里门清呢。如今跟一尊菩萨似的坐在上边，估计也就是想看看这场唇枪舌剑打算怎么演绎。
要是否认了，岂不是拿老太太当傻子？
紫月虽然蠢，但好在知道怕，只一眼，便闭上了嘴不敢再说话。
陆嘉：“滚出去，这儿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紫月连忙闭上嘴，不敢有任何迟疑立刻出了门去。
陆嘉搁下茶盏，调笑一声：“这丫头生来就蠢，有些话不该说，偏偏嚷嚷得大声，生怕人家不知道那点子事儿似的。”
宅斗嘛，好歹看了那么多本小说，不会斗也会阴阳怪气啊。
李夫人喝茶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这话里话外哪儿是在责骂紫月？分明就是在说夏姨娘！
陆宛轻笑一声，忍住了表情：“妹妹既然厌烦，怎么不赶出去？”
陆嘉挑眉：“跟了我这么多年，使唤得习惯，也有些感情。”
说罢将目光对上姨娘夏氏：“方才姨娘问我听阈楼的事？昨儿啊……热闹是很热闹。
不过我可不敢多说什么，有些事，不该提不该说的，我分得清楚，也不敢随便开口，生怕给家里惹了麻烦。
姨娘若是真的好奇，实在想知道清楚，大可去问问父亲，今晨上朝应当说的就是这个事儿了。”
什么事儿能放在朝堂上说？
夏姨娘吃了闭门羹，当下闭上嘴。
李夫人平淡抬眼：“昨夜发生了命案，事关多年陈卷，夏氏，不想死的话就别多嘴，也最好别叫我知道，从你嘴里流出我们家的姑娘哥儿在这件事上有关系的话来，否则……”
她没有将话说完，但足够让夏氏警醒。
崔老太太半带笑：“好了，我乏了，你们去忙自己的事吧。”
陆嘉起身朝着崔老太太福身行礼，随即便出了门去。
陆宛跟在陆嘉身后，走到寂静无人的地方，她低下声：“你拿了夏氏身边的人？”
陆嘉停下脚步，侧过头看了一眼陆宛：“对。”
“准确说，是陆衢身边的岳风，昨夜他守着角门等我回来，在父亲跟前告我与哥的黑状，我想着，应当是我好脾气太久了，都敢在我跟前这么明晃晃弄鬼。”
她没有揭穿陆宛昨夜也不在府上的事实。
至于陆宛没有被发觉晚归那也是陆宛的本事，她怨不得别人。
陆宛问：“你打算如何处置？”
“没想好，”陆嘉托着下巴：“我倒是想像今得那样对付他，只是圣上明令，不许苛待下人，不可打杀下人。”
陆宛噗嗤一声：“我倒是给你指一个好去处，每月初七、十七、廿七时候，你去成平坊十六户，西边院子里瞧一瞧，若是有趣，便带着父亲一道去看看。”
成品坊？陆嘉看着陆宛那神秘莫测的神情，心下却有些怪异。
但她知道，小说进行到这个时候，陆宛已经与宁王拥有了一支较为完整的刺客团队。
所以，陆宛此时给的消息，定然是有效用的。
当下点了点头：“多谢二姐姐了。”
晓月轩小仓库内，陆嘉一堆绫罗绸缎背后，捆着一位男子。
正是从昨夜后半夜失踪的岳风。
陆嘉坐在凳子上，边心不在焉玩着手里的九连环，边抬眼看着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岳风，许是等得烦躁了，她珰一声放下金环，不耐烦对着小酒道：“把他泼醒。”
岳风醒来，逆着光看见坐在自己跟前的三姑娘，嘴里堵着布条发出小兽一样低低的惊嚎。
陆嘉和善一笑：“别紧张。”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落在岳风耳朵里就更加害怕了。
要知道，这陆府后宅里，没有几个人敢来三姑娘院子里当差，虽然这几年听说三姑娘脾气见好，但以往每一个换一批人的丰功伟绩依旧在后宅丫头小厮界内传唱。
“小酒，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陆嘉看着他这样他叹了一声，转头对着小酒道：“怎么还这么不懂事？怎么把人吓成这样？
我难道就没有教过你，什么是来者是客？”
小酒讪笑一声，心道：哪儿是我把人吓的？分明是姑娘您的本事。
但他哪儿敢真说出心里所想：“小的知错了，姑娘教过的，小的见到岳风兄弟，心里高兴，招呼打得多了，一时忘了姑娘教诲。”
陆嘉勾起笑哼一声：“岳风，昨儿晚上挺有兴致啊？
你是不是喜欢水啊？大雨天不躲在屋子里，反而雨里晃荡？”
岳风惊恐摇头，但被堵住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嘉沉了脸色，语气冷如寒冰：“抬一缸子水进来，岳风小哥儿的脸脏了，你们给他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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