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宛看着文娘子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往后退，扬声道了一声：“劳驾，那边的大哥，把那个女人带过来。”
文娘子被边上的侍卫推搡着拉到中间。
“不是我！不是我！”那文姨娘脸上还沾染着几点血迹，挣扎中被押跪在地上，看上去好不狼狈。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柔弱极了，看上去叫人生怜：“妾身只是一个小小的弱女子！方才这位小公子说的那些我都不知道是什么……
我连位置都没有离开，怎么可能做这些事情呢？”
皇帝的眼神像是伺机而动要狩猎的猎豹。
语气平淡朝着陆宛问道：“你突然谈及此人，是何意？”
陆宛朝皇帝拱手行礼：“从方才开始，我就一直闻道一股奇怪的香气。”
她缓缓将那侵染献血的肚兜捡起来，双手奉在皇帝跟前：“但请鼻子灵敏的太医一嗅，便能闻见其上的香并非凡品。”
魏清元脸色冷淡，只道了一声不必，伸手便将肚兜取过，放在鼻子跟前嗅了嗅。
小说的人设里，魏清元鼻子十分敏感，剧情中期曾有一个情节叫陆嘉印象深刻，便是是为了体现他身为暴君沉稳酒色，便有闻香师美人的闹剧。
唤来宫内的内侍，站在屏风后闻各位宫女美人身上的想起，若是猜得比他慢就会人头落地。
如今这项技能倒是在这里显现出来了。
魏清元把肚兜丢在地上，朝着皇帝拱手回应道：“陛下，是沧海月明。”
东岛之国献给定梁的贡品，称之为‘沧海月明’的沐浴用香膏。
传闻用的时日久了，身上会自带这类香膏的香气。
虽然在京都并不是一种大家都熟知的物品，就是在皇宫内部也是知之甚少，用之寥寥。但在沿海州县的人们却耳熟能详，而诚安伯府上常年有照应到沿海州县的生意，具有采买的渠道。
陆宛在边上平淡开口道：“这股味道，诚安伯世子身上也有。”
说罢将目光转向文娘子的方向：“而她身上最为浓烈。”
她语气淡然，朝着魏清元道：“殿下若是不介意，可以验证一番。”
文娘子瞪大了双眼，她是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破绽居然是身上的香气！
虽然特意停了好几天，但是残留一些气味！
当下朝着陆宛怒骂出声：“你是哪儿来的野种！？当着圣上的面，竟敢这般血口喷人！口无遮拦！！”
陆宛不理睬她，只是魏清元摸着鼻子到皇帝身边耳语几声。
皇帝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看来是得到肯定的回答了。
陆宛看着她继续抵抗，冷笑一声：“文娘子，你到底为何死而复生？能透露一下和什么偷情吗？”
文娘子被她几句轻飘飘得没有情绪的发问制住了，当下抬起头张了张口，却没有开口说话。
“我猜猜看吧？”陆宛托着下巴：“你偷情的对象就是世子吧？他逼迫你的，可是你被诚安伯发觉，要打死你的时候，他没有帮你求情。不过这个手段可不像是你能想出来的，说说吧，是什么人在你背后点拨你？”
文娘子下意识抬起眼，但很快就移开了眼神，她放出两声狂笑：“谁能在背后点拨我？我想杀他已经想了很久很久了！
从他畏畏缩缩看着我被活活‘打死’也不肯为我求情，不肯说出自己就是我的情夫，我就想杀死他！
我从鬼门关里捡了一条命回来，没日没夜都在模拟着怎么才能将魏涟这个懦夫杀了！
你以为我想这样？
我要是背后有人……我要是真的背后有人为我做主就好了……”
文娘子惨笑一声，突然起身抽出距离她最近的侍卫的刀刃。
魏清元连忙大呼一声‘护驾’，未等文娘子有什么动作，身边侍卫反应快的已经将刀捅进她的身躯。
她瞪大了双眼，倒在地上。
手上的刀在距离脖子几寸的位置落了下来。
在一阵惊呼中，陆嘉闭上眼。
她的角度，正好能将文娘子的动作的眼神看得真切，文娘子明明还有很多话要说，但是说出最后那些话的眼神十分耐人寻味，有人不让她有说话的机会。
当时直面文娘子的，有一众侍卫，还有皇帝和魏清元。
大理寺清理尸首，将沈左忻和瘦高个收押候审。
事情仿佛是告一段落了。
“这位小友，”皇帝朝着陆宛所在的方向开口：“敢问是哪家公子？有如此胆识？”
陆宛连忙行礼：“草民并非京城人士，只是随叔父做生意途径京都，见见世面而已。”
皇帝听到是商贾之后却有些失落。
“可有读书致仕的志向？”皇帝看着陆宛那眉清目秀，很是平淡的模样，又生心思。
陆宛呃一声，不知该如何回答。
皇帝却当他年少纠结，当下摆了摆手：“也罢，你若是有兴趣，朕批给你一封书函，去国子监读书，将来可不受商贾身份限制。”
……
一边陆宛受到皇帝的赏识，正有些难以脱身，一边陆嘉和陆衡正准备离去。
门外下了很大的雨。
听阈楼为了给补偿在场的客人，都准备了雨蓑斗笠还有油纸伞。
陆衡只是要了一把油纸伞，在回到陆府的小路上，陆衡看了两三眼陆嘉，正要开口询问她‘冷不冷’
陆嘉却先他一步开口：“哥，你早就知道陛下一开始就在，对吗？
你也早就知道今天有这一出‘好戏’是吗？”
陆衡稍缓脚步，在陆嘉意料之中点了点头：“也不算早就知道，猜到了而已。”
他觉得这也不必要隐瞒陆嘉：“成王殿下与荣王的矛盾很深，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让荣王舒坦，但我也没有想到，这唱戏会这么大，已经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
“无法收场？”陆嘉疑惑开口。
不是已经落幕了吗？
陆衡苦笑一声：“郑太师病情很重，怕是熬不过今月，而他一死，朝堂之上的势力……就要洗牌了。”
“你也看见了，这场戏登场唱的，都是小喽啰。”陆衡将雨伞再倾斜角度，保证陆嘉绝对不会被淋到，突然开口道：“沿海有一种戏，叫傀儡戏，你见过吗？”
“今天出场的，都是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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