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飞不动声色掏出他的鲁格手枪，把枪机打开，枪口对准了伪军旅长。张长营立刻安静了。
“张旅长，我今天来只是想和你见个面。难道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逼着我打死你？”高飞紧盯着对面那双眼睛。
张长营明显慌了，但是他还想保持镇定，也就是强装镇定吧。“高飞，你不要乱来！这里是桐柏县城。只要你的枪声一响，日本人立刻就会把这里重重包围。你跑不了的！”
“跑得了跑不了那是我的事，我先打死你，怎么跑那是我的自由。你死你活，现在我说了算。”高飞学着张长营刚才说话的方式，很有一点幽默的味道在里头。
张长营本人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好笑，小命在人家手里攥着，他怎么乐得起来？
“高飞，你不要冲动。做事情要三思。”张长营开始劝起了高飞。“你想要什么？我能给你什么？你竟管提，能不能办到，咱们好商量。你先把枪收起来。这里是大街，人来人往的，万一要是让过路的老百姓看见，影响很不好。”
“放心，不会有人看见的。有你在这儿挡着，谁能看得见？”高飞调侃似的晃晃手枪。张长营的眼珠跟着枪口左右摆动。
高飞脸冲门，程菁坐在他左手边。张长营进来就坐在高飞的对面，脊背冲着大街。他正好把高飞手里的枪挡了个严严实实。
张长营这个后悔就别提了。我坐这个位置干什么？我就不应该过来！洗完澡，我回旅部睡觉多好？怎么就会鬼迷了心窍，他一招手，我就进来呢？
高飞见张长营神色变幻不定，知道这货让吓得不轻，知道不能继续逼他了。高飞不动声色的把枪收起来，端起酒杯，“来，干一个。”一口喝干了杯中酒，又夹了一块肉放嘴里嚼着。
“嗯，味道不错，咸香味浓、有嚼头。”把嘴里的肉咽下去，对着张长营一笑，“老张，我给你明说吧，我看上治安第七旅了。你如果同意，明天晚上就率部起义！先占领西城门，然后攻打日军司令部、日本军营！我率独立团和你里应外合，咱们一起光复桐柏县！”
“你疯了？不可能成功的！”张长营的脸都黑了。“日本人防范治安第七旅，比防范你的独立团还上心！你说的根本实现不了，我也做不到！”
鬼子对伪军的防范极其严格。别看张长营是旅长，平常他想召集手下的营团长们开个会，也必须有日本人在场！没有日本人在场的任何会议都是被禁止的。
不开会，私下见面？那也不行。日本人在治安第七旅里面收买了大量的眼线，张长营有任何异动，都会被第一时间报告到中岛真武的面前！所以，治安第七旅想要起义？恐怕起义还没开始，张长营就被中岛真武带进刑讯室了。
这点倒是高飞以前所不知道的，他没想到鬼子对伪军的防范竟然严重到了这种地步。策划让张长营率领治安第七旅在县城里起义，看样子是办不到了。
既然起义不成，那就慢慢玩儿！
“老张，啧，让我怎么说你呢？做事优柔寡断，犹豫不决。该起义的时候你不起义，唉。”高飞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张长营让他说的发火不是，不发火也不是。
“我知道你有难处。我也不逼你，事情到底应该怎么办，你心里应该有数。这样吧，如果有什么和日本人有关的情报，你及时告诉我一声。我要是有什么军事行动，也告诉你一声。让你的治安第七旅尽量回避，少受损失。”
“咱们都是中国人，咱们是一起的。你当伪军给日本人干活，是为了混口饭吃；我抗日，是为了更多的中国人能活下去。咱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我抗日打鬼子，你糊弄鬼子，咱俩的对手都是日本鬼子。”
张长营做了伪军旅长之后，别人表面上怕他、巴结他、奉承他，背地里戳他脊梁骨、骂他是汉奸走狗，甚至骂他八辈祖宗，这些他都清楚，只是假装不知道。从来没人像高飞这样和他讲过道理。
高飞说的这些，对于张长营来说，完全是一个全新的理论，仿佛句句话都说进了他的心坎里。高飞说着，他认真听着。高飞说到一个段落故意停下来，给他留一个思考的时间。
不等张长营表态，高飞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帐我已经结了。今后你要是有什么情报，就写成纸条送到这里交给掌柜。”
“这家掌柜有替客人保管物品的好习惯。我把第七号储物格买下来了，你有情报，只管放里面，隔几天我就会派人过来取。你慢吃，我先告辞。”
高飞站起来，拉着程菁走出了饭馆。只留下张长营坐到这里呆呆的发愣。
“飞哥，张长营会不会按照你说的去做？他会给咱们送情报吗？”走在路上，程菁小声地问高飞。
“现在他不做，早晚也会做。你放心，我既然找上他了，他不干也得干！”高飞轻笑了一声，捏了捏程菁的手。
张长营整个下午都有点儿心不在焉。稀里糊涂回到了旅部，前脚刚一进门，后脚中岛真武就找上门了。
“张桑，今天你去哪里了？”中岛真武一见面就问。
张长营的脸唰就沉下来了，“中岛少佐，你是在跟踪我吗？”
“八嘎！”中岛突然变脸，张嘴骂了一句日本国骂，伸手掏出王八盒子，枪口对准了张长营的胸口，“张桑，你到哪里去了？”
张长营心里这个恨呀。我是堂堂少将旅长，你就是一个少佐，我还得受你的闲气，归你管！这个伪军旅长，当的还有什么狗屁意思？
心里再不满，他现在也是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张长营只好耐着性子讲说了自己今日的行程。去洗澡、去喝酒，现在刚回来。
中岛问他，喝酒和谁一起喝的。张长营说自己一个人喝。中岛真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让张长营把身上的东西都拿出来，他要检查。
这就是搜身了。倒霉呀！张长营哀叹一声，把手伸进了口袋。他的脸色突然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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