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笑白唇边勾起一丝冷冷的笑意,“当时我也怀疑过,但父王只说他年纪大了,不想再操神,而兄长,则是因为久病不起,然而国不可一日无君!我不得不立即加冕登皇位!直到我登上皇位的第二日,父王才跟我说了实话,原来,是镇国侯指明要我继承大统,并让父王保证,届时立他女儿皇甫无双为后,方才愿意出兵帮助西云皇族驱赶外敌。【WwW.feiaz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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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眸光闪了闪,她记起娘亲曾说过,爹爹是为了继承家业,才会答应娶世交的女儿,这一点与爹爹方才所说似乎也能够吻合,只是娘亲认为爹爹是心甘情愿,而爹爹的意思则是,他是被迫上位,究竟,他们谁说的才是真的?
“怎么会只剩一支皇族血脉,之寒哥哥不也是姓月吗?”绮罗忽而有了疑问,她微蹙了黛眉,轻声道。
月笑白看了绮罗一眼,眼神落在了她怀里已经睡熟的澈儿小脸上,“之寒祖父齐王与我父王乃堂兄弟,而我父王与皇帝则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都为皇后所出。齐王在战场上犯过大错,曾被褫夺了世袭王位,之寒是靠着他自己的努力,才会升官加爵,被封为武国公。”
绮罗这才了然地点点头,怪不得月之寒明明也姓月,是月氏皇族血脉,最不济的应该也能封个郡王,可他却是由王降为公侯之列,原来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缘由。
月笑白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当时西云国内一片动乱,我初登皇位,自是将全部精力放在平定异性王叛变之上。这件事我没有告诉清如,我只是写信告诉她,说家中兄长急病,我是打算稍后再向她解释,可是清如不知道从哪听到了风声,或者是有人故意告诉她,三个月后,她来了西京,我居于皇宫,她见不到我,便去了平南王府,可我的父王是一个愚忠之人,向来以家国大事为先,他亦是十分看中门楣,认为清如来历不明,不配做平南王府的儿媳,但我大婚在即,父王担心清如会从中破坏,便敷衍她,要她安心养胎,待我大婚之后,会让她进宫为妃。”
绮罗闻言,心中不由一痛,“娘亲一定很伤心!”是啊,娘亲是那么得骄傲,眼里从来容不得沙子,她轻易不会爱上,一旦爱上,那必定是全心全意奋不顾身,可是,也正因为如此,到头来,受伤最深的,还是娘亲自己!
月笑白望着绮罗,他漆黑的眼底似两口古井,幽深不见底,“清如性子刚烈,她根本就不听父王的话,声明一定要见到我!当时她已有八个月身孕,母妃担心她情绪激动会伤到孩子,便要求父王答应清如。当我再看到清如时,我便知道,她已经在恨我了,可是任我怎么解释,却都无法掩盖我欺瞒她,即将另娶她人的事实。我向她保证即便我娶了皇甫无双做皇后,但我心中永远都只有清如一人。”
绮罗不禁摇了摇头,心口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让她感觉有些难受。这世间男子大多如此,总是做着虚无缥缈的承诺,既然给不了身与心的完整,那就不要承诺!背叛了就是背叛了,明明另娶了她人,却又要说心中只有你一人,呵!这是何等的贪心!当初秦惊鸿于她,何尝不是如此!
所以,她的楚哥哥,才是这世上最真最好的男子!
月笑白看着绮罗眼底露出的忿然,他不由勾了唇角苦笑,“阿萝,你性子和清如很像!”
绮罗默了默,垂了眼帘,“可是娘说我像爹爹!”
月笑白闻声,放在腿上的大手猛地握紧,他眼底似有什么一闪而过。
“那……后来呢?”绮罗打破了沉默,问道。
“后来,清如要离开我,我当然不让,我要带她进宫,她嫌我脏,威胁我如果逼她,她就自杀,到时候一尸两命。”月笑白沉声说道,“父王母妃虽不喜她,但顾及到孩子,便软禁了她,要她在王府里生产完,才准离开!”
“好过份!”绮罗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起来,手中力道一重,不小心勒到了澈儿,澈儿在睡梦中攒了小眉头,长长密密的睫毛也开始颤动起来,绮罗忙放柔了手臂,轻轻拍了拍他后背。
“我每天下朝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清如,可是她那时候已然恨我入骨,竟然不吃不喝绝食三日,对于我任何的话都听不进去,后来她也不再听我解释,只问了我一句是不是一定要当皇帝,一定要娶皇甫无双!我毕竟是月氏皇族血脉,如果我在此时放弃,那么月氏皇族几百年的基业就要葬送,到时候被乱臣贼子篡夺了江山,西云势必又要陷于战火之中,我既已登基为帝,就要考虑到方方面面,娶皇甫无双也已是势在必行。当我说完这些,我能看出,清如心中对我的最后一点希望也已泯灭,她再看我时,眼底已只剩仇恨,当时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然后……突然吻了我,就像我们经历过的所有的美好,这一吻她和我都倾注了全部的心力。”
绮罗的心忽然一沉,她直觉娘亲一定不会如此轻易罢休。
果然,月笑白眯了眯眼睛,他接下来的话,令绮罗也猛然变了脸色,“我根本就没想到,清如会在这时候吻我,可是我更没有想到,她吻我,不过是为了转移我注意力,当我发现她手中多了一把匕首,她已经一刀刺进了我胸口。”
“啊!”绮罗额角不由渗出了冷汗,清眸中露出惊恐。
“我以为她要杀我,可是我错了,她说她不会杀我,她那么爱我,为了我,她成为了荼苏岛的叛徒,杀了我她会难受,也会活不下去,可是她不愿意看到我和其他女人幸福,所以她在我心上下了蛊。”
月笑白的嗓音有一丝冷漠,绮罗心头悚然一惊,她顾不上什么,连忙将澈儿轻轻放到了床上,伸手就扶上了月笑白手腕。
他的手很凉,可是那不寻常的脉象却是如此清晰传来,绮罗的心猛然沉了下去,她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目,嘴唇上的血色猛地褪尽,“是……噬心……蛊!”
月笑白凝视着绮罗眼睛,淡淡一笑,似乎根本就不在意。
可是绮罗却知道,这噬心蛊每年发作一次,发作时犹如万蚁噬心,令人痛不欲生。娘亲……竟然给爹爹下了噬心蛊,她真的有那么恨爹爹吗?
月笑白忽然蹙了眉心,他抬手拢在唇边,轻轻咳嗽了几声,脸色有些晦暗。绮罗方才为他扶脉的时候,也已发现爹爹心脉受损,体内郁结了寒气,脾胃虚弱。也许是父女连心,绮罗虽然不知道爹爹方才所说是不是都是真的,但她的心还是跟着痛了起来。
“您的身体……我……我明天来为您施针!”绮罗焦急说道。
月笑白低咳几声,摆摆手,“噬心蛊无药可医,不用费那个力气!”
绮罗却坚持,“不!我会九归针法,或许有用!”
月笑白没有再说话,他看着绮罗染了焦急惊慌的小脸,淡淡一笑,“清如将你教得很好!”
绮罗抿了抿嘴角,她忽然想起爹爹说,他曾在她四个月的时候抱过她,可是娘亲为何从来都不曾跟她提过?就连花姑姑也没说过。
听着绮罗的疑问,月笑白凝了眼眸,“清如离开时,不小心打翻了灯烛,她走得急,没有注意,我当时又不能动,待到王府里的人发现时,火势已经很大,父王见我受伤,以为是清如放火杀我,所以派出了人追杀她,我阻止多次,后来我的伤好后,有暗卫得了清如行踪,我便亲自去寻她,那时候你刚好四个月大,我一眼看到就知道你是我和清如的女儿,也是在那时候,我将月明珠留给你,但清如如此恨我,她不愿让我碰你,她趁我不注意,又带了你离开,那以后,就处处躲着我,再不让我看你一眼!”
“可是,我和娘经常被杀手追杀,而且那些杀手都要置我于死地,我以为……”绮罗眸光凝紧。
“你以为是我派人追杀你们?”月笑白挑眉。
“是那些杀手说的!”绮罗对当年的那些恐怖的经历,至今想起来还会不寒而栗。
“那些杀手是皇甫无双派去的!”月笑白沉声说道,他锐利的鹰眸里也在此刻集聚了冰冷肃杀之气。
“是皇后?”绮罗凝眉。
“阿萝,你应当知道帝女星之说!”月笑白见绮罗点头,这才继续说道,“皇甫天当年愿意出兵帮助月氏皇族收复天下,其实另有目的,他要我立皇甫无双为后,也不过是想等皇甫无双诞下皇儿,到时候再杀了我,做那辅助幼主的国丈,然后好正大光明的窃我月氏江山。但我从未碰过皇甫无双,令他们恼羞成怒,当时钦天监已堪出帝女星出世,他们担心计划失败,于是派出大批杀手!这些我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从一个无心皇位的闲散郡王,到如今成长为睿智果敢,在战场上,朝堂中,杀伐决断从不手软的天下霸主,可想而知,月笑白曾经历过多少阴谋诡计,有多少次都是命悬一线,死里逃生,才早就了他今日的冷漠无情。
……
绮罗也不知道她与爹爹谈了多久,她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然月上中天,怀里的澈儿睡得熟了,正打着可爱的小呼噜。小绿十分听话地就伏在御书房门前打盹,一见绮罗出来,它立刻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摇摇尾巴走过去蹭了蹭绮罗的腿,一边看了看熟睡的澈儿。
回到畅意宫,绮罗沐浴后躺在床上,却久久无法成眠,她睡在楚连城惯常睡的位置,侧着身,将澈儿搂在怀里,看着澈儿熟睡的甜甜小脸,心头却因爹爹今晚的那一席话而忐忑悸动。
潜意识里,她已经相信了爹爹所说,她也答应了爹爹,会写信给娘亲,告诉娘亲现在她身在西云,可是不知道为何,她心中总是有些不安。
许是早已习惯了有楚连城在身边,这一夜绮罗乍然失去了他的怀抱,她竟是迷迷糊糊睡得很不舒服。
第二日一早,绮罗醒来时,就见澈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醒了,正高兴地在床上踢蹬着小胖腿,小手手努力伸过来,要抓绮罗的头发。
绮罗一看到澈儿甜甜的笑容,心头就软绵绵得,她亲了亲澈儿漂亮的蓝眼睛,闻着他身上浓浓的奶香味,听着他软软糯糯的童音,心里似是吃了蜜一般甜。
与澈儿玩了一会,绮罗便起身梳洗,宫女送来了许多华贵雅致的衣裙,都是月笑白命人赶制的,其中也有小婴儿的衣服,绮罗选了件宝蓝色的宫装穿上,又给澈儿换了衣服。
这些面料都是最好最软的,澈儿的皮肤嫩,绮罗怀孕时虽然也做了许多小衣服,但离开的太匆忙,那些衣服都丢在了燕州,后来澈儿身上穿的都是李大娘给的,那些衣服虽也很舒适,但毕竟乡野人家,那些衣料还是比不得宫中。此刻澈儿换上了新衣服,看上去又漂亮了几分。
用完了早膳,绮罗又给澈儿哺乳,刚过了晌午,绮罗就听宫外响起禀报声,竟是月之寒与月之韵过来看她了。
“好可爱!”月之韵一看到澈儿,立即欣喜若狂,跑过去抱了澈儿就不松手,一边还忍不住在澈儿肉嘟嘟的小脸上“吧唧吧唧”亲个不停,澈儿被她抱的不舒服,扭着小身子挣扎,张开小手臂要他认识的月之寒抱抱,月之韵就是不撒手,弄得小绿眼睛更绿了,喉咙里咆哮着,它差点就要上去咬月之韵,幸亏被绮罗喝止了,不过月之韵也还是被小绿吓得不轻。
月之寒接过澈儿,抱着他上下飞了几次,澈儿早已兴奋地挥着小手手,咧开没牙的小嘴“咯咯”笑个不停了。
绮罗留了月之寒和月之韵在畅意宫用膳,但几人还没坐下,就听端阳宫的大太监过来传旨,命绮罗与月之寒月之韵一同去端阳宫用午膳。
绮罗不由有些紧张,昨夜那一席谈话令她对爹爹印象有所改观,可是毕竟二十多年没见,她对爹爹还是有着敬畏,而且他又是皇帝,所以她并不敢亲近他。
因为端阳宫与畅意宫离得不远,几人便步行过去,四月的阳光很耀眼,绮罗将澈儿抱在怀里,不让他东张西望,澈儿不高兴地踢着小胖腿,小手努力要去挥开挡住他视线的毯子。
月之韵想抱澈儿,但她又畏惧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狼视眈眈盯着她的小绿,所以她也只敢在旁边瞄澈儿。
月之寒边走边与绮罗说话,绮罗想起一个问题,于是问道,“之寒哥哥,嗯,他的身体,怎么会那么差?”
绮罗一直都听说西云的月皇文治武功无一不精,可是昨夜爹爹的脉象却让她担心。
月之寒侧眸看了看绮罗,不赞同道,“阿萝,什么他不他的,陛下是你爹,你该叫父皇!”
绮罗垂了眸,嗫嚅道,“我……我叫不出来……”
月之寒停住了脚步,他低头看着绮罗,认真道,“阿萝,我追随陛下多年,他还是我的堂叔,但是我知道,他最渴望的还是能听到你亲口叫他一声爹!阿萝,陛下对你的心是真的,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找你,他从未派人暗杀过你和清姨。当年一听说南川有人会跳清姨的舞,他立即抛下了一切,乔装与我一起去南川找你,你不知道,当时皇后已经和皇甫天勾结,准备夺取西云江山,形势非常危急,但陛下还是不顾一切去了南川!阿萝,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
绮罗眼神剧烈震动起来,她抬眸迎视着月之寒深邃的黑眸,眸光跟着闪了闪,“可是我……”
“阿萝,没有可是!”月之寒扶住绮罗肩头,恰好澈儿正在此时挥开了盖在他脸上的薄毯,他看到月之寒,以为月之寒是要和他玩耍,立即咧开小嘴,“咿咿呀呀”叫了起来,月之寒望着澈儿闪耀的蓝眸,宠溺地笑了笑,伸手去捏澈儿粉嫩的小手手。
“是呀,姐姐,陛下可想你了!”月之韵也在一旁帮腔,“你就让陛下高兴高兴啊!”
绮罗有些沉默,眨眼间,几人已经走到了端阳宫门前,这里依然守卫森严,爹爹身边的太监李全福迎在门前,将几人领了进去。
月笑白一身常服坐在桌旁,正端着一盏茶浅抿,看到绮罗等人进来,他淡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意。
“咿呀!”澈儿好像是特别喜欢这个皇爷爷,一看到他,就伸手要他抱抱。
小绿则是非常畏惧这个第一次看到它,就用锁链套它的坏人,它畏缩在宫门外,徘徊良久,还是不敢进来。
绮罗怕爹爹抱了澈儿后,不方便用膳,于是她便轻拍了澈儿小屁屁一下,不准他去打扰皇爷爷,澈儿又扁了嘴,蓝眼睛里含了两泡泪去看月笑白。
月笑白不由笑出声来,即便知道这小子是在耍花招,但他还是起身过来,从绮罗怀里接过了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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