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陶宜既没有早起梳妆,也没有同一众采女门出门探春,吟诗作赋,搔首弄姿。她懒洋洋的睡到日晒三杆的时候,才从被窝中钻了出来。
简单的洗漱之后,开门放姗姗来迟的送餐婢女进门。
婢女扬着下巴,表情憎恶地将残羹剩肴重重地望她桌子上一放,便自行出门。
陶宜闻着酸味,捏着鼻子,面无表情地把饭菜倒掉。
对于这样的待遇,她不是没有抗争过。
犹记得第一次拿到残羹的时候,陶宜愤慨地端到司正面前,要这负责纠察各司疏忽错误的女官给自己一个解释。
司正仔细地瞧了她一眼,眼眸含笑地指了指她的脸,便让人请她出去。
陶宜既气愤又无奈地回到房间,端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铜镜倒影出来的自己半天,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宫廷之中,若是圣上欢喜,她这娇艳绝伦的美貌便是资本。
可若圣上恼怒,美即原罪。
肚子饥饿发出的咕咕声打断陶宜的回忆,她简单的用发带束起及腰的三千瀑发,随意的拿了一件洗的发白的衣裳换上之后,再一次为吃食奔波在宫道之上。
尚食三局?
陶宜立即否定这个念头,别说尚食三局,最近整个尚食局她都得绕着走。再遇一次昨晚的“贵人”,她这朵娇滴滴的花朵可就真的要成“鬼人”了。
那去哪呢?
正是这时,赏春迟归的采女们穿花戴朵结伴走来。南风吹拂起她们粉白黄绿的衣裙穿,吹过小姑娘们各藏玄机的香囊,带起一阵香风,春天莫过如此。
只是深宫熬人,这些娇花可不是什么天真浪漫的姑娘。
尤其是被诸位姐妹簇拥在中间的女子高荣,更不是什么与人为善的主。她一见到即使穿着旧衣,却仍旧美的夺人心魄的陶宜,心里的酸气便从秀口之中冒出。
“哎呦,姐姐们,你瞧前面站着的是谁?曾经的陶才人啊。”
这话刚说完,旁边的小姐妹立即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
陶宜听着她们的笑声,大大方方瞧了他们一圈,认真的记下她们如春般的笑容,而后从她们身边擦身而过。
“陶才人就是了不起啊,妹妹们和你说话呢,你连听都不听就走,是不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陶才人,和你说话呢,你走什么走?”
一位采女的手抓住陶宜简单束起的头发,用力往后拽。
头皮拉扯的疼痛对于陶宜来说算不上什么,但如此不尊重人行为还是让她有些愤怒。既然家族里没有教这些女子如何做人,那她来教吧。
陶宜回首,左手握住拽着她头发的女子的手,一根根用力地掰开。
“春光乍暖,还寒,姐姐还是多穿几遍衣服,以免薄衫不抵凉风,染上风寒哦。”
陶宜浅笑,右手捏了捏藏在衣袖间的香囊,一丝丝浅淡近无的香味从她的身上散发出。
她无意间注意到一位女子手中的莲花骨朵,眼神一亮。
中午的吃食有了着落。定下想法的她直奔着宫中素来有小北海之称人工湖泊而去。没有看一眼被她甩在身后的采女们。
行走了有些时间的她在遥望那一片广袤的新绿春水和交杂种植的荷华之时,眼神蹭一下燃烧了起来。
又白又嫩的藕,我来啦!
陶宜挽起衣袖,又用绳子扎好,而后取出一根细管,左右瞧了一圈,确定无人之时兴奋地朝着小北海纵身一跃。
扑通一声,惊起水花一朵。
离她距离颇远,正位于北海之中泛舟谈心的两名男子被这声响吸引了注意。
“殿下,刚起似乎有人跳水自尽?宫中之人日子皆这么难过?”穿青衣的中年男子右手搭在木桌之上钳着自己的下巴,左手食指中指间夹着黑子,迅速落下。
木桌另一边,身着墨色长袍男子,锦衣之上金线勾勒出龙纹,配合着他日光之中熠熠生辉的俊逸五官,看起来十分尊贵。
正是李啟。
“舅舅,不必理会。”李啟眼中闪过一丝戾气,而后迅速消失不见。
平生他最瞧不起的就是自尽之人。谁活着不是一边煎熬的承受着宿命的倾轧,一边奋力的生长。
青衣中年男子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从自己宽大的袖子里取出一个挑花透雕木盒,推到李啟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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