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我倒是连一条狗都不如
“若不是心中有鬼,你又何至于去了容城……”
好一个心中有鬼,若是心中无鬼,那又何止于不问明理地便将自己的儿子打入大牢,甚至连他申辩的机会都不曾给与?
脑海里拂过云世坤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云浩天眸里的温度越发的冰寒。
圣上素来不喜他,他一直心知肚明,却不曾想过,已经不喜到如此成程度。
姬长夜抿唇,见云浩天眸里的寒意,又将他面前的牢饭推了回去:“上次冤枉了你,圣上必然记在心里,要寻着机会证明自己的对错。”
皇帝九五之尊,自然容不下自己的过错。
闻言,云浩天笑了笑,拿起筷子拨弄着面前的残羹:“我倒是连一条狗都不如……”
祺贵妃身死,但她宠物狗却得到厚宠,被精心养在祺贵妃往日的宫殿里,就连一日三餐,都是特意从胡蛮进口的狗饲。
说着,他似是想通了什么,拿起筷子吃着眼前如同嚼蜡的残羹剩菜,缓缓道:“他眼里只有他自己……”
对面,姬长夜无言,默默地拿起另一双筷子。
心有鸿鹄之志,即便身在地牢,也锁不住他们的野心。
直至二人将眼前的饭菜横扫后,姬长夜才淡淡道:“普天之下,圣上又何曾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他的语气里含着千里冰封,冷得令人发颤。
若当初云世坤有心,北壕之战,姬家的人也不会无一凯旋。
战争胜利,却无人回归……
语落,云浩天猛地一顿。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抬眸,对上姬长夜平静的眸,不知为何,原本所有的怨言尽散,筱地冷静了下来。
“是我不够冷静。”他闭上眼,低声道。
比起姬家灭门的仇恨,他的仇又算得上什么?
更何况,他就算在这里怨天尤人,也于事无补。
念及于此,他缓缓地舒了一口气,似是要将心头的杂念疏散。
他们是做大事的,又岂能将时间浪费在过度的怨念和仇恨上?
见他恢复常态,姬长夜随即又道:“祺贵妃的死有蹊跷,我们的人目前还在查,恐怕三皇子还需在此多呆几日。”
闻言,云浩天问:“查出太子背后是什么人吗?”
“不是昊国人。”姬长夜回答,但其他却并没有过多揣测。
云浩天冷笑:“云凌天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使了一个别国人当谋士,不是云凌天胆子太大,便是他太过于愚蠢。
若是那人无他谋,那还好,若有所图,只怕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他背后的人不简单,苏祈的事情被揪出之后,太子的人难得抓到错处。”姬长夜缓缓道。
如若无能,也不助太子到这个地步。
语落,云浩天眼底划过一丝精光。
他眸光深深,听完姬长夜的话,只道了一句:“爬得越高,只会摔得越惨。”
闻言,姬长夜睨了他一眼,见他如往日那般镇定自若,勾了勾唇,却不再言其他。
直到子时一过,姬长夜起身离开。
临走前,云浩天抬头看他,见他背影不似以往冷硬,不知为何,他想到容城叶家那位四小姐,轻轻挑了挑眉,道:“此去容城,发现你并不如以往那么排斥叶家,这是为何?”
甚至于,姬长夜还时不时夜里前去叶家。
他想不出个所以然。
念及于此,云浩天眸光闪了闪。
姬长夜脚步一顿,见他提起,转过眸,对上他略带戏谑的眸,垂眸只说了四个字:“各取所需。”
他说的没错,姬家需要个女主人,而她需要庇护,不然,他们也不会走到一起。
明明一开始是交易的形式开始,但……
脑海里拂过女子清冷,却又微红的脸,他的眸底划过一丝暖意,好似心里所有的杂绪都随之飘散。
他并不觉得这样的开始有什么不对。
他的神情太过于深邃,并不似他口中“各取所需”那般简单,云浩天目光幽深地望着他,直到在他脸上看不出丝毫,才忽的轻笑了一声,道:“如此甚好。我还真以为你会选择尚书府的那位表小姐……”
苏家和姬家是世交,虽后来渐渐疏离,但有些情分还是在的。
尤其是那苏家自小养在府里的表小姐,对长夜的心思就算是他,也看的分明。
说句实话,若是没有叶家四小姐这门亲事,苏婧和长夜是极为合适的。
但到底合不合适,不是旁人说的算。
“即便不是叶桑,也不会是她。”姬长夜冷冷道,语气多了几分寡情。
对于重于名利的苏家,苏婧就不曾在他的考虑范围。
更何况,尚书府站的并不是他们的阵营,总会有或多或少的纷争,往后说是死敌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现在的情分也只是表面上好看罢了。
闻言,云浩天笑了笑:“那倒是可惜了,我听闻她常去将军府看望姬夫人……”
姬长夜抿了抿唇:“我娘喜欢她,却不是我喜欢。”
更何况,出入姬家的牌子是他娘给苏婧的,若苏婧以“姬家女主人”自居,也只不过是她以为。
“你还真是冷酷无情。”云浩天忍不住一笑。
苏家的那位表小姐他见过,不说其他,就凭长相和性情都是极佳的,若能和长夜成夫妻,也未尝不是合适的选择。
只可惜,那女子太聪慧,聪慧到她并不似其他女子那般对长夜下手,而是在姬夫人身上下足了功夫,引得全城的人都认为,苏家的表小姐必然是姬家的少夫人。
这般的心思……
云浩天唇角勾起一道嘲讽,面上不露丝毫同情的表情。
苏家和姬家的事情如若不成,只怕长夜会背上不孝。
不过,这一切倒是被叶家的叶家四小姐给毁了。
念及于此,云浩天颇为幸灾乐祸地笑了笑,对于这位姬家未来的女主人,多了几分好奇。
对于他的评价,姬长夜挑了挑眉,却没有回应。
有些情对一人便好。
脑海里拂过叶桑的脸,他眸光隐动,不想在继续说下去,转身离去……
……
云浩天也没有拦他,看着他飘然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心却有些空了。
他和姬长夜是旧交,如今,长夜定了终生,而他……
他看着将自己禁锢在其中的地牢,弹了弹落在身上的灰,不由苦笑了一下。
他和长夜终究不一样,终身大事,长夜能自己定夺,若是他不愿,只怕姬老将军为了这个独孙也不会强求。
而他……只怕想要找到心怡的人也非易事,更何况是娶亲生子。
念及于此,他倘佯在草席上,闭上了眸。
可不知道为何,脑海里却晓得拂过了女子俏颜又明媚的脸……
那一瞬,他竟感觉腿根的地方有些麻。
怎么会想到她?
他蹙了蹙眉,不再继续想下去……
……
而与此同时,距离千里的容城。
周府,探望母亲过后,一出院落,周兮月捂住嘴,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阿丘——”
她的眼不由有些通红,一侧的红袖以为她受了寒,连忙将手里的比甲给她穿上:“小姐,别受了凉……”
对上红袖担忧的眸,周兮月笑了笑,拢紧了身上的毛氅,道:“我没事……”
说着,她抬眸看向天边在云层里若隐若现的月牙,说了一句:“今晚的月亮不够圆……”
见她神情隐晦,知道她是为往后而担忧,红袖抿了抿唇,在她身侧低声道:“小姐,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闻言,周兮月回眸,想到今晚李氏久病于病榻,而周荣光则是和小妾在别院夜夜笙歌,她笑的勉强:“往后的日子谁知道呢……”
是啊,往后的日子,谁知道……
红袖沉沉地低下了头。
……
姬家,灯火通明。
见姬长夜回来,折袍匆匆走向前,靠在他身侧低声说道:“爷,婧姑娘还在夫人那里……”
闻言,姬长夜脚步一顿,眼底溢出一丝冷光:“怎么还会在这里?”
感觉到自家爷眸里的冷,折袍低下了头:“晚膳过后,婧姑娘说,冬至姬夫人一个人在府上恐怕寂寞,结果这一留就留到了深夜,夫人说时候太晚,便让她留下了……”
若是以往,折袍许会觉得自家爷和婧姑娘之间有什么,但是,如今,看过自家爷和叶家四小姐“琴瑟和弦”之后,折袍不得不说,貌似叶家的那位貌似更搭爷一些。
毕竟,狼狈为奸啥的……婧姑娘一看上去,就正经家的姑娘。
姬家和叶家的婚事已定,如今,姬夫人留婧姑娘在府上过夜,这到底算什么?
而且,婧姑娘还同意了……
这事情……
就算是折袍,也觉得不大好。
语落,姬长夜拧眉,眼底的冰寒奕奕,走向自己的院落:“她真是越活越糊涂了……”
知道自家爷说的夫人,折袍抖了抖,缄默不语地跟在身后。
只从北壕之战之后,夫人就垮了,说是精神失常也不会过,一切都寄托在了鬼神上,时间久了,夫人和爷的感情就淡了。
想到这个,折袍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问道:“爷,要不要去看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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