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难得凌蔚然没有再赶他走。
凯尔压下内心的窃喜，扫了眼，答道：“红色的那个。”
红色？哪个？凌蔚然看了眼那个红烧方便面的颜色，喔，好。
她站在餐桌边，熟练的撕开包装，拆调料包。
这个桶装方便面比较贵些，里头除了调料包之外，还附上一包诚意十足的牛肉块。
凯尔也不吹风了，走过去打算帮忙，结果他挤出调料包的时候，手指上沾了酱料，凌蔚然看了他一眼，拿了纸巾包住他的手指，捏住搓揉几下，顺着指缝抽回来。
像在帮幼儿擦手，连指缝边边都擦拭得干干净净。
凯尔不敢乱动，只是垂下眼眸看着眼前那个连擦手都很认真的女孩。
水烧开了，凌蔚然转身去取，泡了面，还找来两本旧书压在面桶上。
最上面的那本是初中的英语课本，封皮早没了，书里画着两个人在对话，一个老先生和一个小男孩。
——Where are you from？
——I'm from France.
凌蔚然看向凯尔，还是好奇的问了句：“你是从哪儿来的？”怕他误会她的意思，立马又补了句，“只是好奇，不想说可以不用回答。”
“欧洲。我的家乡法兰德斯临近西班牙的边界，离瑞士和德国也不远。”焦糖色的眸子对上她的，目光不移。
“哦……”欧洲呀，她对欧洲还真不熟悉，听了半天也没搞懂他说的地方具体在哪儿。
“你呢？”
“我不是本地人，从另一个小镇搬过来的。”
“那你毕业后还留在这儿吗？还是要回老家找工作？”残余的夕阳余晖透过窗子穿进来，落在男孩的身上，竟是那般的明媚动人。
不知不觉间，凌蔚然卸下心防，松口答道：“会离开这儿的，毕竟，我想找的工作在T市多些。”
凯尔点点头，整个人神态放松的靠在桌边，抖着T恤领口给胸口扇风，要是其他男孩做同样的动作，恐怕都没有他来得这般潇洒好看。
想想老天爷还是挺不公平的。
有的人除了有一副好皮囊之外，还有个好出身。
像眼前的这位仁兄就是，她敢打赌，这家伙的家庭背景肯定不简单。
那一身矜贵不凡的气质，绝不是装出来的。
即使穿着T恤牛仔裤，抖着领口扇风，这般悠闲怡然的从容模样，还是掩盖不住他与众不同的气质。
地板上和桌面上那橙红色的夕阳余晖渐渐黯淡下去了，凌蔚然走到窗户边，推开窗子，青石巷里人声喧哗，晚风徐徐吹进来，带来一阵烤面包的香味。
余晖未尽，橘金色灿烂的，像撒在面包上的金色糖粉。
“好香。”凯尔说道。
凌蔚然抬头望向墙面上的那个破挂钟，“还有三分钟。”
“什么？”
“三分钟后，会有新鲜的波罗面包出炉。”话才说完，凌蔚然便走出屋外，沿着露天的楼梯，快步走到楼下。
凯尔不知道凌蔚然到底要干嘛，先是愣了下，随即抬腿追了上去。
老旧的青石巷子里，一派忙碌的景色，裁缝店、小卖店、修鞋铺子、包子店，通通都有。
自行车铃声叮叮响起，还没看到人，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吆喝：“收——旧书旧报纸破铜烂铁哟——”
巷子外的不远处，还有一条铁路通向远方。
他先前竟然都没有发现到，这条巷子居然如此热闹。
凯尔没追上凌蔚然，只见那道单薄的背影快速地隐没在喧哗的人群中，他想起桌上的方便面，索性回去屋里，把面桶上的书本给拿下来，揭开锡箔纸盖，热气夹着缕缕香气扑鼻而来。
好险，面没被泡烂。
凌蔚然走进屋里就看到，凯尔站在夕阳余晖下的桌边，撕开面桶上的纸盖，落地风扇在摆头，大风吹过，吹得他那落在额头眉毛上的刘海，一会飞起来，一会扑下去，画面看着很有喜感。
如果她手上有摄像机，肯定会把凯尔当做模特，把这一幕画面用摄像机记录下来，太有电影画面感了。
可惜她没有。
凌蔚然递上手里刚出炉的波罗面包，“面还很烫，先吃这个，趁热吃最好吃。”
凯尔虽然有些担心面会被泡烂，不过，看在女孩专程跑去买面包的份上，他还是乖乖把面包接过手，咬下一大口。
面包蓬松软乎，奶酥香味四溢，名为波罗面包，内陷却是奶酥。
在家乡，他从没吃过这种面包，他们那里的面包大多是杂粮面包，又干又硬，通常是切片夹着冷肉或起司片来吃，要不就沾着浓汤泡软了吃。
对于他来说，这是个新鲜的尝试，也是和她另一个的“第一次”。
他很喜欢。
……
接下来，连着三天，凯尔都没有见到凌蔚然。
她的课表他几乎全记在脑袋里了，第一天没见到人，还以为她故意躲着，虽然不明原因，想想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第二天、第三天都没见到人影，凯尔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好不容易挨到教授放人，他书本一拿就迫不及待的走出教室，却在门外走道上被人给拦下。
谢菁菁手里抱着书拦下凯尔，笑意盈盈的问道：“要不要一起去唱K？你还没试过我们这儿的KTV吧。”
“不了，我还有事。”
“我们班上几个要好的，还有别班的男生都会去。走嘛，咱们一块去，好不好？”说到后来，谢菁菁的语气听着有些低声下气，带着几分哀求的意味了。
站在一旁陪着谢菁菁的几个女同学，也忍不住加入劝道：“来嘛来嘛，一起唱K呀，难道大家都有空。”
甚至还有女孩说，“你看，我们菁菁眼眶都要红了，她是你的小天使，你要是连她的面子都不顾，那她的脸面往哪儿摆呀！”
都是表演系的，唱作俱佳，才一会儿，就把凯尔想好的借口堵得说不出口来。
只见男孩眉心微蹙，仿佛真的在做什么重要的决定似的。
片刻后，凯尔还是无法放下凌蔚然，他对着谢菁菁神情诚恳的说道：“对不起，谢菁菁，我真的有事走不开。下次吧，下次我一定陪你们一起去。”
说完，凯尔半刻都不愿逗留，大步离开。
谢菁菁紧抿着下唇，脸色难看到不行，她低垂着眉眼，就怕被人看笑话。
殊不知，她这个模样从旁人的角度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我见犹怜，尤其是围在她身边的几个女孩，瞧着凯尔拒绝了谢菁菁，明面上个个露出惋惜的表情，私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
刚才那一幕证明了，谢菁菁在凯尔的心里，也不过如此。
小天使又如何？
最先接触男神又如何？
还不是被凌蔚然给比了下去。
谢菁菁脸色不善，还是强颜欢笑，打起精神来：“走吧，他不去就算了，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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