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华也明白了穆元景的意思,她不赞同地看了穆元景一眼,却见他对着自己讨好地笑了笑,而后便朝何老将军道:“何家军虽听命与老将军,但毕竟人多口杂,老将军且问一问各个将军的意思,倘若他们没有异议,那么,元景愿受天下人指摘,顺应老将军的提议。”
“当真?”何老将军抓住了穆元景的衣袖道。
穆元景肯定地点了点头。
“老臣知晓了!”何老将军哈哈一笑,面上的血色都回复了些许,道:“多谢殿下成全,老臣感激不尽。”
“不敢。”穆元景淡淡地应了一声,这才与长华顺势告辞。
何老将军点了点头,神色甚是欣慰。
不过,目送长华与穆元景并肩而去,何老将军却不禁叹了一口气。
这一对姐弟年纪尚小,便已有如此才能和天分,大公主自不必说,不想三殿下小小年纪,竟有仁心,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就皇后与太子那只会耍横的样子,还有伯渊与仲方的狂妄自大,他们怎是大公主与三殿下的对手?
可他能做的,他都已尽力,将来的事情,他是管不到啦。
何老将军再叹了一口气,看向卧榻后的屏风,轻咳一声,道:“出来吧。”
一个温雅俊美的贵公子便从中走了出来,正是何琇。
何琇是随着何伯渊一道进了皇陵的,大公主与三殿下来时,他便奉父命躲在屏风后,没想到,竟会被自家祖父发现。
何琇心中不以为然,面上却不能这般大胆,他垂着头道:“祖父,孙儿知错……”
何老将军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道:“适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何琇点头:“是。”
何老将军怔愣片刻,道:“对于祖父的提议,你有什么想法?”
何琇震惊抬头。
他没料到祖父竟然未曾责备,还有与他讨论的意思。
“不要有顾虑,尽管说。”何老将军道。
何琇抬头,看了何老将军一眼,却见何老将军探究地看着他,他微微一笑,道:“祖父的提议,孙儿觉得不错,但是,只怕不能成行。”
“嗯?”何老将军眯了眯眼,看向何琇道:“你何以认定?”
何琇有些无奈,他没料到,一向英明神武的祖父竟也会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
人走茶凉,这四个字适用与任何场合。
祖父虽掌控何家军数十年,可如今他老了,未受伤时,威严尚存,命令自然可以通达全军,可现在……
就算祖父休养好了,也上不得战场,那些忠于祖父的将军,又岂会仍旧对祖父言听计从?
他们答应,父亲与叔父也不能答应。
祖父为何不明白呢?
但看着祖父苍老的面容,何琇没忍心说出真相,他只道:“如今祖父委曲求全,已然不够,不如背道而驰。”
“好一个背道而驰!”何老将军乍怒道:“说!那夜是不是你怂恿皇后太子往西去的?”
何琇便又垂了头,道:“是,祖父要罚,孙儿挨着便是。”
“你!”何老将军指着何琇怒斥一句,整个人无力地往后倒去。
“祖父!”何琇惊呼一声,赶忙上前,想要将何老将军搀住。
“别碰我!”何老将军怒斥一声:“就是你们这些心怀不轨的不肖子孙!拖累的老头子又哭又跪,老头子的办法,你们不愿理会,那老头子也没办法了,你们就等着吧,看看你们能落个什么下场!”
“还背道而驰!”何老将军怒道:“自古以来,篡权者多不得善终,你们以为太子登基了便万事大吉了吗?太子登基,还要天下安定,我何氏方能兴盛!可你们看看,如今太子不过是太子,皇后不过是皇后,你们目无法纪,横行霸道,倘到太子继位,你们还不把尾巴翘到天上去?到那时,天下人岂能容你们?何氏不过拥兵十万,天下有志之士万万千,孰弱孰强,你们看不明白啊!呜呜呜,我何氏到时说不定要落个阖族被戮,叫天下人指骂的下场!何氏倒了,皇后与太子靠谁?老头子不日就去了,可你们还要活,老头子为你们担忧啊!”
何老将军怒斥的时候,何皇后并穆元辰何伯渊已经回来,听着老将军的泣血之语,三人均有些动容。
何皇后是被阿父那一句“何氏倒了,皇后与太子靠谁”而触动,穆元辰则是被“倘到太子继位,你们还不把尾巴翘到天上去”而惊醒,何伯渊则是不服气。
老头子还以为他是定海神针么?
他走了,何氏便要倒霉?
老头子把他这个长子又放哪里去了?
只有何琇神色不变,他承受着何老将军的训斥,等何老将军平静下来,才开口道:“祖父,您的顾虑,孙儿明白,您莫担心,孙儿与阿父,还有叔父等人,会护好何氏,为姑母和太子殿下做后盾的。”
“就是,阿父,您别光指着阿琇骂。您这想法也未免太过偏颇,有我和仲方,怎会让何氏落到您说的那步田地?”何伯渊附和道。
何老将军听着何伯渊这话,顿时更生气了,他颓丧地闭了闭目,道:“适才,我已向三皇子请求,让他接掌何家军,你与仲方,日后要听三皇子调遣,明白了吗?”
“什么!”何伯渊大惊失色,他完全没想到,阿父竟会有这种想法。
何伯渊看向何琇,却见何琇点了点头。
“怎么,老头子我还没死,你们便要违逆我的话了?”何老将军怒道。
何伯渊不说话,何皇后却拉着太子跪了下来,流泪道:“阿父,您这样做,只会让那贼子得意,穆元景若握有何家军,您的女儿和辰儿,便都活不成了啊!您给女儿和辰儿,留条活路吧!”
何老将军只当何皇后冥顽不灵,苦口婆心道:“娘娘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如今陛下已对何氏不满,何氏若无改变,将来必招大祸!三皇子穆元景,天生帅才,有勇有谋,且有仁心,将何家军交给他,他才能为辰儿效命,为大祁出力,亦不至于成为辰儿的威胁啊!”
何琇嗤笑一声不说话,何伯渊却道:“阿父,倘若那穆元景并非阿父所言的这般安分,他得了我何家军,便转头来夺太子的天下呢?”
穆元辰也是这样想,他望着何老将军,亦是面带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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