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狂
第一百四十二章:君心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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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皇后这一番话真真是有理有据,若非那夜何伯渊引兵而来,气势汹汹,皇帝都要相信何皇后的说辞了。

“这么说来,那夜皇后太子与朕背道而驰,倒是立下了大功?”皇帝淡淡地道。

何皇后头一昂,毫不羞愧道:“不错!只陛下厌了我何氏,但凡我何氏异动,陛下便以为何氏不轨!妾替阿父与兄长冤。”

皇帝被何皇后的厚颜无耻惊住了,他没想到,向来骄横跋扈的何皇后,颠倒起黑白来竟也口舌伶俐,舌灿生花。

他不可置信道:“这么说来,何氏无过,倒是朕猜忌忠臣,对不起你们了?”

何皇后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不错。”

尽管皇帝做过心理准备,这一刻还是气得七窍生烟,他将手中的信件摔到何皇后身上,压抑着怒火道:“好一个功臣良将!擅离职守,喝酒聚赌,违抗军令,贻误军机,这就是你们何家军做的好事!”

何皇后一惊,将那封落在地上的信件捡起来一看,顿时面色发白,哑口无言!

怪道她向大兄询问二兄何仲方的消息,大兄的面色有些不自然,怪道阿父会对皇帝做出那般巨大的退让,她竟不知,她的二兄,向来以勇猛著称的征虏将军何仲方,竟然因为聚众饮酒赌博,而醉倒在营地……

“一万百保军南下,那是何等重大的军情。你的好二兄,朕的好良将,就是这样醉倒一夜无知无觉,任由敌人穿过北地防线,长驱直入,杀到了朕的面前!若非此次朕得天眷顾,侥幸未死,那百保军便要做成好大一桩功劳!皇后啊皇后,你的二兄这般行事,到底是无心之失,还是有意放过,你倒是同朕说一说!”皇帝满面讥嘲,补充道:“毕竟,朕去了,你这皇后便可做太后,何氏之过,还有谁人敢去揭开?”

“陛下……”何皇后终于变色,挺直的背脊硬邦邦的,仿佛一击即碎的石雕,她缓缓地跪在了地上,面上血色退尽,双目之中露出乞求,道:“我二兄绝不会背叛陛下,背叛大祁的,定然是……定然是有间者生事,诱我二兄触犯军规,陛下叫人好好查查,定然如此!”

皇帝却冷笑:“即便如此,何仲方便无罪了么?”

“不,不是,”何皇后语无伦次了:“我二兄受人蒙蔽,虽有过,亦是迫不得已,他平时并不会饮酒的,何况是在军中……”

“他确实饮了,且宿醉一夜!皇后莫要告诉朕,是别人逼着他喝的!”

“可是,可是我二兄不会这么不知轻重啊……”何皇后六神无主,脑子都有些混乱,急道:“我阿父规定过的,大兄和二兄领军之时不可饮酒,不可赌博,这些军规,二兄不可能不知道,他定然是被人陷害了,对,一定是这样!”

皇帝冷哼一声,虽不愿搭理何皇后,但看着何皇后这副慌乱失神的模样,心中恶气终于出了不少。

何氏之过,他自有计较。

只如今何氏尚有甲兵十数万,逼迫的很了,难免会狗急跳墙,到那时,不知多少百姓要遭殃,所以,他必须忍耐。

“你下去吧,此事,朕自会与老将军详谈。”皇帝冷冷地道。

何皇后有些茫然,对皇帝这呼来喝去的模样,有些愤怒,但想及二兄,她只能顺从地点了点头。

临走之时,何皇后仍旧记挂着皇帝厚赏穆长华的事,竟脱口而出道:“大公主……”

皇帝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了,“何氏!你对长华做下的那些事,别以为朕不知道!刘氏与她手下那些恶妇是如何磋磨长华的?那吴秋曹锟是如何怠慢与她的?还有天煞孤星之类的传言……你真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吗?”

“为母不慈,为后不仁,为妻不驯!卢氏之死,你敢用辰儿的性命发誓,你真的没有动过手脚吗?”

皇帝一声声的质问如同诛心之锤,重重地击打在何皇后的身上。

何皇后面色煞白,她实没想到,皇帝竟会知道的这么多!

若是平时,她完全可以矢口否认,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因为,在何皇后看来,不管是长华那个小丫头,还是卢氏那个贱人,都是罪有应得,她们合该横死,这是老天有眼。

可如今被何仲方饮酒误事的大过乱了心神,再加上皇帝竟叫她以辰儿的性命起誓,何皇后的底气便一分也无了。

不管怎样,不能影响她的辰儿……

何皇后的默然让皇帝确认了一件事,那便是,卢羡月之死,真的与何氏有关。

当初卢氏难产而死,寿奴找到自己,跪地不起,叫为他母亲讨回公道,那时的他是怎么说的,“你母妃的症状,乃是太医院数位太医都已确认过的,确实是意外。朕知你心中悲痛,可逝者已矣,寿奴还当正视现实……”

他忘不了,寿奴当时失望黯淡又怒火中烧的目光,可何家军正在前方打仗,他怎能在那种时候向何氏发难?

故而,明知卢氏之死有些蹊跷,他还是压下了一切杂音,只叫厚葬卢氏。

皇帝闭了闭眼,心中有一丝悲痛。

卢氏之死,他必会找出真相,不管那凶手是谁!

看着僵在地上的何皇后,皇帝压下动荡的心绪,哑声道:“何老将军与国有功,你又为朕诞下太子,有些事情,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有些事情,朕绝不会姑息!何氏,你好自为之!”

何皇后回到自己所住的慈斋,只见太子迎了出来,她的眼泪便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穆元辰吓了一跳,他见惯了自己的母后颐指气使的模样,何曾见过母后这般脆弱无助?

“母后,您怎么了?”穆元辰问了一句,见何皇后向自己伸出了手,他这才赶上前去,搀住了何皇后的手臂,将她扶了进来。

面对最亲最近的儿子,何皇后的委屈便一股脑的涌上来。

她嫁与皇帝为后,虽不受宠,可因为背后有强势娘家,这么多年来,她从不曾在皇帝那里受过气!

可如今……回想起皇帝的疾言厉色,何皇后便觉受了奇耻大辱,泪流不止,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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