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狂
第一百零二章:夜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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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越发深沉,皇帝却仍没有苏醒的迹象,不过,长华数次观察,只见皇帝呼吸平缓,面色也渐渐红润,显然在好转,便也不得不佩服徐嗣道的医术。

不过是一副汤药下肚,便立竿见影,徐嗣道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徐太医,请问陛下什么时辰可以醒来?”汲平小心翼翼地问。

他问的次数多了,便是徐嗣道也没了耐心,道:“常侍莫急,陛下现在只是在昏睡,这对陛下的龙体有好处。”

汲平也为难,要不是何皇后不停地遣人进来问,他也不能这么啰嗦,闻言忙道:“徐太医说的是,只是,皇后娘娘和太子等人还在外头等着,您看,总得让陛下先醒来才是……”

徐嗣道微微皱眉,旋即点头,他从怀中取了一副银针,摊开来,挑了一根便向皇帝走去。

汲平看得眼皮一跳,不过他还没开口,便听大公主道:“徐太医,这般强行令父皇醒来,会否对父皇的身体有危害?”

汲平也忙点头,那徐嗣道却笑道:“自然不会,只是麻烦些。”

汲平与长华这才松了一口气。

徐嗣道给皇帝扎了一针,片刻后,皇帝便幽幽醒转。

见长华守在跟前,皇帝还笑了笑,只他无力说话,便只点了点头。

听汲平说何皇后等人还在帐外等候,皇帝摆了摆手,汲平立时领会了皇帝的意思,道:“奴婢这就去同皇后娘娘说,叫娘娘先回去歇息。”

皇帝点了点头,汲平便出去传话,待汲平回转,皇帝的精力便像用完了一般,再次陷入了昏睡。

徐嗣道见状,便将银针取了下来,道:“这下可清净些了。”

徐嗣道说的没错,这下确实清净了,只一清净,人就容易犯困。

为了对抗上涌的困意,长华走出了大帐,欲在外头清醒清醒。

此时月上中天,帐外一片雪亮。

夜风徐徐,虽有些冷意,拂在人的面上,却也让人陡然一清,困倦尽消。

不过,出乎长华的意料,何皇后等人虽已散了,老将军何彦度竟还在外头等着,更叫长华惊奇的是,她出来时何彦度正与一人对坐下棋,那人不是太子,亦非豫章王等人,而是穆元景。

这就有意思了。

何彦度对穆元景,该是没什么好感的,穆元景对何彦度亦然,可两人竟能坐在一起手谈,可见,等待是多么的无聊。

穆元景早发现长华出来了,只棋盘上正厮杀到激烈处,他对面的何老将军仍旧全神贯注,穆元景也不好分神,因此只看了长华一眼,他便将目光落回了棋盘上。

但这一小小的动作却惊动了老将军,何彦度回身一看,只见大公主如苍松翠柏,就站在月光之下,似一株玉树般挺拔又晶莹,他便招了招手道:“吴兴公主——”

何彦度的这个招呼打得十分亲切,仿佛长辈在招呼晚辈一般,不过若以年纪资历来说,何彦度在长华与穆元景面前确是实打实的长辈,虽然长华与穆元景是皇家子弟,但在何彦度面前也需执晚辈礼——这不是何彦度托大,而是作为镇守边关几十年的老将应得的礼遇。

长华笑了笑走了过去,也亲近道:“这么晚了,老将军还在这里等着?”

何彦度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道:“陛下龙体有恙,老臣怎敢先歇?到底要等一等。”

这样的态度,与何皇后并何氏其余人等全然不同,完全是忠心耿耿的老将炽热的忠诚。

长华不解,何老将军这样的人,怎会纵容出何氏那般无法无天的家族?

他老人家是不想管,不能管,还是根本不知情?

长华不愿以最大的恶意揣摩一个汗洒边疆几十年的老将,只能从何老将军对待何皇后等人的态度上,猜测他或许只是一个盲目爱护子女的老人。

可惜,何氏诸人得到了老将军的荫庇,却渐渐地忘却了这绿荫是因何而起,反而躺在阴凉中,肆意作威作福起来。

将来有一天,何老将军这一棵大树倒下,何氏还能保有如今的权势煊赫吗?

长华默默地想。

何彦度与长华招呼之后,便重新与穆元景对弈,长华站在边上看着,只见老将军的白子摆得十分周全,有攻有守,布局很是合理,而盘中的黑子则不然,初时保守,却步步暗藏杀机,越到后来越是杀招迭出,便连何彦度这等老辣之人也左支右绌,捉襟见肘,最后被逼得节节败退,最终被杀得七零八落……

看着棋盘上再无转机的惨烈局面,何彦度将手中白子一掷,痛快道:“是老臣输了,三殿下棋艺高超,胸有丘壑,老臣佩服。”

穆元景却谦道:“老将军过奖了,是老将军让着我。”

让没让,身为局中人的何彦度清楚的很,想到自家的亲外孙太子穆元辰,何彦度不禁叹了一口气。

若眼前这位皇子是自己的亲外孙那该多好!

可惜,他不是。

但却这般出色……

何彦度不禁为外孙穆元辰捏了一把汗。

他打定主意,往后还是叫皇后与太子对三皇子多加提防一些,倒是那让皇后太子如临大敌的二皇子不足为虑——与三皇子相比,那二皇子便是个头脑简单的武夫!

“轰隆隆——”

何彦度与穆元景之间的棋盘尚未收拾,远处便传来一阵滚雷之声。

三人抬头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团火光夹杂着烟尘冲天而起,马嘶震天,凄厉又疯狂。

“这是怎么了?”何彦度皱着眉头道。

他话音刚落,就见萧起带着人匆匆而来,一见何彦度与长华穆元景便立时行礼,而后飞快道:“有刺客夜袭,老将军与大公主三殿下无需担心,卑职这便去看看。”

“好,萧统领去吧。”何彦度首先开口道。

长华本欲阻止萧起带人离开,毕竟,管他什么刺客什么骚乱,皇帐的安危最重要,可见何彦度发了话,她也不好多言。

不过片刻之后,长华便后悔了。

因为那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地好似都跟着震颤了起来,而这动静的目的地,显然是长华目前所在的皇帝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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