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豫章王与长华等人却没能立时见到皇帝。
因为,吐谷浑的王子慕容握瑜到了。
吐谷浑位于大祁西部,祖上与北盛胡人乃是一支,只是迁出日久,又因北盛势大,双方曾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冲突,故而吐谷浑部开始了与南朝的往来。
同大祁的交往,则是自如今的吐谷浑大汗慕容延开始,自他之后,吐谷浑与大祁颇有些攻守同盟的意思,共同对抗当年强大的北盛。
不过,国与国的关系自然不是一成不变的。
近些年,北盛郑太后当权,她一改此前北盛咄咄逼人的姿态,转而派出使节,与吐谷浑频频接触,这样天降的橄榄枝,吐谷浑没有理由拒绝。
然而与对待吐谷浑截然不同的是,郑太后对大祁的强硬尤胜她的丈夫宣帝言守,这是不管北朝还是南朝俱未想到的事情。
宣帝驾崩之后,身为汉人的郑太后扶持尚在襁褓的少帝言渊登基,自己垂帘听政,并在极短的时间内成功掌握了北盛的权利,南朝众人皆以为北盛孤儿寡母好欺,曾在那时发起声势浩大的北伐战争,甚至一度取得了不错的战果,然而不知是上天偏爱,还是大祁时运不济,这般好的机会,最终却没能成功。
之后,郑太后站稳脚跟,便对大祁发起凶猛的反攻,大祁取得的战果全部失去,败退过程中伤亡惨重,何氏率领何家军拼死抵抗,这才在大江以北堪堪阻住了汹汹的胡人……
于是,如今的局势便成了南北两朝势同水火,吐谷浑左右逢源,在两朝之间反倒如鱼得水。
自然了,这样的好运不是上天施舍,与吐谷浑自身的不断壮大也有很大的关系。
吐谷浑大汗慕容延是个精明谨慎又圆滑的雄主,对待武力强横的北盛与国力富裕的大祁,他两不得罪,但在更遥远的西边,他却锐意进取,不断地扩大着吐谷浑战马与大帐所能到达的地方,如今国力强大起来,他对北盛与大祁,便也不似以往的一味逢迎。
大祁对吐谷浑,却越来越客气,也越来越警惕。
譬如吐谷浑来使,若是以前,哪里需要皇帝亲自接见?不过是一个迁徙到河西的胡人小部落,来求大祁的茶叶香料等物,何须以上宾之礼待之?
但如今,吐谷浑所求的更多,大祁却再无高高在上的姿态,便是接见,也需皇帝亲自出马了。
这对大祁来说,自然是一种隐藏在笑脸之下的屈辱。
有志之士,无不介怀。
但如今的大祁敢于同吐谷浑撕破脸么?
自然不敢。
假如吐谷浑与北盛完全联盟,大祁必将面临巨大的危机,便是何家军也无法保证能够抗住两国联军的攻势,到那时,大祁危矣。
这是所有心怀家国之人都能想到的隐患,因此,慕容握瑜的到来,朝中无人不关注。
长华到底在皇陵日久,对这些只存在与朝堂之中大事,她所知有限,还是穆元景对她一一道出,长华才完全明白。
豫章王与王妃赶路辛苦,既然不能立时拜见皇帝,他们也就先去了帐中休息,王玄思作为外孙,当然要鞍前马后,穆元峰尚处于一个没什么事干也不知道该干什么的状态,自然跟着王玄思一道去了。
穆宝英回来后便遇到了阮贵姬派来等候她的人,辞别了长华与穆元景后,她便跟着侍女去找娘亲,最后剩得长华与穆元景两人,见长华对吐谷浑的到来有些迷惘,穆元景便主动将自己所知全盘托出。
“原来是这样。”望着皇帝那顶戒备森严肃穆庄重的大帐,长华点了点头。
穆元景看着她,心中却有些沉重。
虽然此次吐谷浑的来访与之前并无多大的不同,但他心中总有些隐忧,等蒙夜回来兴许他便能得到确切的消息,希望,一切都是他的胡思乱想。
倘若不是……
穆元景暗暗地握紧了拳头。
皇帝接见了小王子一行之后,自然要为来自西方的客人接风洗尘。
在此之前,豫章王去拜见了皇帝。
他到底忧心长华,便将遇见了江夏王妃、并自作主张为江夏王庶子解围之事提了提,还将长华的话都揽到自己身上,说是自己一时情急口不择言……
不想皇帝立时笑了起来,道:“七皇叔,这个话是阿秾那丫头提出来的吧?”
豫章王没料到皇帝一语中的,便有些尴尬,立时便要请罪,皇帝却摆了摆手道:“适才宝英那丫头早跟我说了,七皇叔不必为阿秾遮掩。”
原来是这样。
豫章王老脸微黑,早知如此,他还何必说这种谎话,一把年纪了,倒叫侄儿看轻……
皇帝对自家七皇叔还是很有几分了解的,见豫章王这副模样,他也就收了笑,略有些不自在道:“七皇叔,朕没想到您对阿秾这般爱护,这才没有打断您……”
豫章王白了皇帝一眼,这一家子父女情深,偏他还忧心来忧心去的,真是吃饱了撑的!
不过看着皇帝并没有怪罪的意思,豫章王也是松了一口气,嘴里却不饶人:“陛下天子之尊,行事自有深意,不必顾忌老臣。”
皇帝一看豫章王还称起臣来了,便知老皇叔又生气了,好在七皇叔的气性来得快去的也快,他又好生安抚了几句,豫章王这才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皇帝邀了豫章王参加今日的晚宴后,豫章王便趁势从大帐中退了出来。
他一出来便看见了正往大帐而来的长华,立时招手将长华叫了过来,将之前他与皇帝的对话捡有用的说了说,这才邀功一般道:“之前你惹下的事情都解决了,阿秾不必担忧了。”
长华:“……”
她什么时候担忧了?
她怎么又惹下事情了?
将火药之术献与皇帝,是她感激皇帝善待,同时博取圣心的手段,此前她早有这个计划,今日面对江夏王妃之时,也不过是顺水推舟地道出,之后她再向皇帝进言,自然就有了借口。
不想,豫章王竟提前给她解决了!
不过,解决便解决吧,好歹是七叔祖的一片好心,虽然没什么用,但她也不能直说。
算了,就满足一下七叔祖,领领他的情。
长华与豫章王又谈笑了几句,两人的心情都很不错,然而,一转身看到面沉如水的穆元景,两人都有些诧异,长华道:“阿弟,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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