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何氏欺人太甚!”
穆元崇被顾晖之扶起,心中还仍旧恼恨,怒火更是熊熊而起,看着那檀香木盒中水贼首领的头颅,他仿佛看到了一张张嘲弄自己的嘴脸,他愤而挥手,将那木盒打落在地。
木盒“哐”得摔在地上,盒中的人头也咕噜噜地滚了出来,不巧,正滚到了穆元崇的脚边。
穆元崇自然是杀过人的,他本不惧死尸,适才也是太过突兀,他这才丢了个大丑,虽然只是在自家舅父面前,可穆元崇也恨得咬牙。
他上前将那头颅狠狠地踩踏,也不嫌弄脏了自己那双价值千金的皮靴。
顾晖之见穆元崇恼羞成怒,不由得皱了眉。
虽说穆元崇是江夏王世子,若非甥舅关系,见面时他这个吴郡太守还要向其行礼,可他到底是长辈,见穆元崇为了这点小事发疯,不由得厉声道:“世子不可胡闹,事已至此,当有对策,切不可自乱阵脚!”
顾晖之的话,穆元崇还是听得进去的,他方才也是一时怒极,闻言也就抬了脚,嫌恶地看了脏污的靴子一眼,穆元崇恨道:“何氏敢辱我,我必十倍还之!”
穆元崇能得的消息,顾晖之也早已知晓,同穆元崇一样,虽然知道那晚出手的是护卫大公主穆长华的人,但他并不认为这件事就是大公主所为。
那大公主是什么性子,他还能不知晓?
若真是个能干的,陆氏这个外家还能这么多年不闻不问?
这件事,只能是掌控着大公主禁卫营的何氏门人所为。
原因么,自然是因为尚氏发现的那一处小矿场。
实则,顾晖之是有些恼怒的,一个小小矿场,何氏何至于此?本就是他的人先看好的,后来被那姓吴的宦官发觉,那姓曹的统领又带人强占……后来,手下人觉得办事不利,惧怕责罚曾想派人夺回,但那不是失败了吗?那姓曹的何必紧咬不放,连船都给烧了!
这便罢了,他还没说什么,何氏竟在母亲六十大寿的好日子送了这份儿寿礼!
他母亲本看重何氏,这才叫人打开何氏的礼物亲自过目,没想到这一看便吓得晕倒在地,现在还人事不省!
何氏如此猖獗,真当那穆元辰稳坐了太子之位不成?
但他毕竟是有岁数的人,遇事自不能像穆元崇那般冲动易怒,顾晖之这般想着,便劝道:“世子所言极是,但何氏势大,我们暂不可轻举妄动……”
“舅父!”穆元崇打断了顾晖之,咬牙切齿道:“是可忍也,孰不可忍!”
顾晖之也是这般想,但,他叹了一口气,“世子可别忘了,数日前汝阴大捷,镇军将军何伯渊于江北大败盛国叔孙岱,乘胜追击大破胡人,连克十城,收复了汝阴等要地。我才得的消息,陛下有诏,加封何伯渊为车骑将军,使持节,都督合州诸军事,又加封皇后之父何彦度为大将军,还派了太子亲往军中宣旨……何家父子又立新功,如今,正是得意的时候。”
“砰——”
穆元崇一拳砸在了桌面上,“难道,就这么白白让人欺负!”
“世子莫急,”顾晖之压下心头怒意,语重心长道:“如今的何氏虽恩宠实隆,但水满则溢月盈则缺,何家虽手握大祁半数兵马,但何氏子嚣张跋扈屡有恶名,那何二将军何仲方,暴虐嗜杀,血腥残忍,每次克城,便纵容手下烧杀抢掠,虽立下不少战功,到如今却仍是征虏将军,这次封赏不见何仲方之名,只怕是他在军中又犯下了滔天罪行。何氏不得人心,早已从天怒人怨,将来……必有倾覆之祸。”
这说法有理有据,总算让穆元崇好受了些,他点了点头,忽咧嘴露出一个邪笑来,道:“舅父言之有理,如今我倒盼着何氏能更加嚣张一些,也好早日挥霍掉他们的族运!”
穆元崇说的自然是气话,但片刻之后,他没想到他说的成了真。
“郎君,世子,不好了!”
外间传来的侍者声音急迫又慌张,顾晖之皱眉,扬声道:“进来。”
侍者脚步杂乱地跑进来,跪在地上道:“郎君,世子,府门外不知何时被人扔了一地死尸,还有这个……”
说着他战战兢兢地递上一张写满字迹的黄麻纸。
穆元崇抢先接了,看了两眼,方才被顾晖之成功安抚好的情绪再次爆炸,他瞪着眼睛道:“给我抓!把散布谣言的贼子都给我抓起来,本世子要抽他们的筋,剥他们的皮!”
此时顾晖之也看完了,饶是他适才向穆元崇说了那么长的一通大道理,此时也气得青筋直跳,道:“去,全城搜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侍者应了一声要去,顾晖之却忽得又叫住了他,长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忍不下,他道:“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去吧。”
侍者去了,穆元崇提着剑便也要走,顾晖之赶忙拦住了他:“世子哪里去?”
“那何氏遣来送礼之人可在,我要杀了他!”
顾晖之烦躁地道:“那人早已离开,世子……稍安勿躁,等宾客散了再说。”
想到还在外面饮宴的各家来客,顾晖之更是眼皮直跳,“来人!先将外面的尸首收了,还有那些黄麻纸,全给我收了,一张也不许外流。”
可惜已经晚了。
那些水贼尸体虽整整齐齐地排在顾家门口,可那些纸张却不止扔了一处,等到顾家差人出来收拾,那些纸张早就随着寒风飘散开来,就是那寿宴之上,也有不少人悄悄地看了,又悄悄地收了起来,虽仍旧面带笑容,但那一双双眼眸,却都已布上了或嘲或笑的窥探。
顾氏百年名门,江夏王府堂堂皇亲,竟然私下联手豢养水贼劫掠商旅,又强抢民女绑票勒索……种种罪行,猖狂恶毒又下流至极。
若非那一整排死状凄惨的水贼,还有这黄纸上言之凿凿的证词,谁能相信,这两家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自然,也有人想的更多。
顾氏非一般门庭,江夏王府更是大祁唯一的亲王府邸,是谁这样大胆,敢朝这两家开刀?
说起来,整个大祁,也没有几人敢做这样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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