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华眼前一亮,随即又是满满的心疼。
但穆元景在前,她自不能冷待了这位皇弟。
因为汤阿姆,长华看向穆元景的目光都亲切了一分:“三皇弟来了,快坐。”
少年却只在门口行礼,道:“元景拜见大皇姐。”
看着少年拒不迈出的脚步,长华了然,这小子大了,不再是跟在卢贵妃身边的孩童,也知道守着规矩了。
“我姐弟二人不必见外,三皇弟且坐下喝杯茶暖暖。”
穆元景点了点头,这才走了进来。
长华看向汤阿姆,汤阿姆便跪了下来,强压着满腔激动平静道:“奴婢拜见公主,恭贺公主病体初愈。”
看着汤阿姆熟悉的面容,还有手上遮不住的冻疮,长华自有千言万语,此刻却也只能压在心底,云淡风轻地笑道:“阿姆快起,阿姆怎会跟着三皇弟一道回来?”
汤阿姆未答,穆元景已道:“碰巧遇到。”
穆元景这般说,长华便不多问,但看汤阿姆的神情,事情远非穆元景口中轻描淡写的这么简单。
“大皇姐病体初愈,还当静养,元景先告退。”少年人直接的很,要走,连寒暄便都没有。
“且慢。”长华叫住了穆元景,道:“贵妃仙逝,我当去拜祭。前几日风寒所累无法成行,今日便请与三皇弟同行。”
似没料到长华有此请求,穆元景愣了愣,之后点了点头。
长华便起身道:“三皇弟稍坐,阿姐加一件衣裳。”
少年倒没有什么不悦,颔首道:“皇姐大病初愈,自当保重。”
长华转身回了内寝,汤阿姆自然紧跟在后。
进了内室,长华才握住汤阿姆那双红肿胀大的双手,眼泪滴了下来:“阿姆,疼不疼?”
汤阿姆也湿了眼眶,却欢喜道:“阿姆不疼,公主莫担心。看到公主安然无恙,阿姆也就放心了……”
汤阿姆说不疼,长华却一点都不相信,汤阿姆的面上有伤,手上还成了这样,难道其他地方会没事?
但此刻不是叙话的时候,她只得强忍了眼泪,将妆台匣子里的玉瓶拿出来,去了塞子,剜出一块膏脂抹到了汤阿姆的手上。
这一瓶冻伤膏还是之前她冻了耳和脚,汤阿姆想方设法弄来的,已剩得不多,如今只能将就着应应急。
汤阿姆看着低着头在她手上小心涂抹的女孩,心中一片温软,她吸了吸鼻子,道:“公主莫担心,都是小伤,不碍事的。”见长华只是点了点头不说话,显然还在心疼自己,她赶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道:“这是三殿下叫人给我的。”
长华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来,不禁抬头看了汤阿姆一眼。
汤阿姆与长华相依为命多年,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惑,便低声道:“公主,这次我能回来,多亏了三殿下。”
“……浣衣处的孙姆得了董姑姑吩咐,派下好多活计,这些倒也不要紧,阿姆愚钝,力气是有的,不惧做活。只那孙姆可恶,约莫是为了讨好董氏,处处刁难,一会儿说屋里没地方,要我在外头洗,一会儿又说我洗的衣不干净,要重洗……幸而三殿下看见,问明原委后,将我送了回来。”
怪不得汤阿姆回得这样快,原来是这样。
虽说白忙活了一场,但阿姆早些回来,便能少受一些苦,对三皇弟,长华仍旧感激。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三皇弟那里,我亲去致谢。阿姆,你受累了……”
汤阿姆却看向长华,欲言又止道:“……这话本不该说,但,三殿下身份尊贵,论理,不该去浣衣处那等地方……”
汤阿姆没说完,长华却已懂了她的意思。
三皇弟出现在浣衣处,的确不同寻常。
但三皇弟毕竟帮了汤阿姆,不管目的为何,这个人情要领。
“我知道了,阿姆且歇一歇,我先去拜祭卢贵妃。”
汤阿姆虽舍不得叫长华冒雪出门,却也知道这一趟不能不去,她只得点点头道:“我陪公主一起去。”
长华虽也舍不得叫汤阿姆吹风挨冻,可想想如今汤阿姆跟在自己身边才最是安全,便也点头:“阿姆也加件衣裳。”
主仆二人穿了厚衣,这才出了内室。
如今的外间却暖和,饴沙已叫人又搬了两个炭盆进来,不算宽敞的厅堂终于有了丝热气。
但一身素衣薄裳的少年端坐在堂中椅上,好看的眉眼微微敛着,整个人一动不动,好像一尊没有灵魂的漂亮雕像。
长华忽然有些心疼,失母之痛她体会多年,三皇弟如今的难过她可以想象,是以,开口时不自觉地便放缓了语气,“三皇弟久等了,我们走吧。”
少年便站起身来,眼尾一点淡红分外醒目。
雪势小了,却也仍旧飘飘洒洒,出了静斋,入眼皆是一片银白,皇陵里到处可见的青松翠柏也披了皑皑华衣,耸立在墙边路旁,仿佛永恒的卫士。
长华静静地走着,心中一片空灵。
这是她的世界啊。
梦中的世界再好,却也只是浮光掠影,这里才是她的真实。
只是,她到底不是原来的她了。
一时间,长华思绪万千,自然无心言语。
而走在她身旁的少年更是异常沉默,又成了一尊没有灵魂的机器人。
卢贵妃的灵柩已经归入皇陵,自然没有灵堂了,长华被带到了献殿——得皇帝钦许,卢贵妃的牌位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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