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干西。
刚刚早晨,被从床上挖起来,林帛纶哈切频频走出内帐,见着阿克达苏一大早就来了,故做讶然问道:“你这家伙,一大早不抱着老婆赖床,跑我额驸帐里来干嘛?”
阿克达苏也想抱着爱妃赖床,可是军务第一,见他这么个懒散样,眉头高高皱起。“有军情。”
好端端的突然把矛头指向铁木真,没军情那才叫个怪。林帛纶心里比谁都明了,不急不躁走上主位,邀请他入坐,这才笑问:“别急,让我猜一猜,昨晚桓州受到攻击啦?”
阿克达苏摇头道:“没有,桓州那边很平静,你猜错了。”
“哦!”铁木真没有连夜出兵桓州?林帛纶眉头上挑一记,随即抿起浓浓笑意,端起桌上的杯水呷吮了一口,呵呵笑赞:“不错,不错,没想到北面也有好茶,确实不错。”
“喂!”阿克达苏可没他这么有耐心,大声道:“铁木真来了,汗寨就设在咱们前面五十里,他请求见面。”
林帛纶作梦都想见见这个一代天骄,但是蒙古有很多神射手,别的不说,教郭靖射大雕的那位哲别就是个牛叉,百步穿杨,眨眼间就把大活人变成大死人了。呵呵笑摇了摇头道:“我就不见他了,你倒是可以和他见见,不过不准出寨,要见让他亲来寨外见。”说着站起身,“就这样了,记往顺便讨一下债知道吗?”
“就这样?”阿克达苏愣了一下,大声咆哮:“什么叫就这样,那到底和蒙古是打,还是不打啊?”
“等挨打。”林帛纶挑看他一脸阴黑,哈哈吩咐:“你守好大寨就行,其它的交给我,甭操心。”
阿克达苏稀里糊涂,愣瞧返回内帐的种猪,肚里布着浓浓疑惑。要制敌当然是主动出击,这样才能牵制敌人,也才能赢得利胜,哪有反坐等挨打的事?
蒙古大寨。
快午时分,一夜未睡的铁木真虎踞汗位,看完送来的羊皮,怒往地上甩骂:“阿克达苏***没种,当初不就该把桑容嫁给他儿子,老爸没种,儿子也是软蛋。”
诸汗听得面面相觑,拙赤合撒儿是铁木真的大哥,见着弟弟这么生气,站起询问:“阿克达苏怎么说。”
“不敢出来见,要我们到他寨前。”铁木真话落,诸汗纷纷嗤鼻出声,一致呸骂:“懦夫,是羊羔儿。”
占着别人的地方,前不能前,打又无法保证利胜,铁木真有点犯难了。坐于汗位暗想,又没和金国撕破脸,金国要索讨地方,不还是没道理,前路又被挡着,退回去不甘心,不退他们是出来别人的地方,越拖对自已越不利。在既不利又没道理前题下,金人还三天两头前来讨东西,军心则会焕散,那时就是他想强攻,也没能战力。
左思右想,铁木真一颗脑袋涨成两倍大,这么耗着可不行,拍案站起道:“走,看看阿克达苏到底要干什么。”
桑干西。
刚吃完午饭,正打抱着老婆睡个美容午觉,阿克达苏一阵风刮了进来大声道:“铁木真来了。”
进不能进,走不甘心,他能不来吗?林帛纶睇看了风风火火的高大个,抿嘴淡漠道:“来就来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阿齐敏见阿克达苏急的头发都冒烟了,额驸却这般不咸不淡,抿着浓浓笑意轻轻推道:“好了,都如你所愿了,去看看。”
老婆开口,林帛纶不太好拆台,拾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这才起身往帘口走问:“除了他外,还有谁来了?”
阿克达苏臭着一张脸,跟着往帐外走道:“全都在。”
林帛纶回看他绷紧的老脸,努了努嘴巴询问:“听说拙赤合撒儿与铁木真全都是弦吉刺氏所生,两人感情还不错。”
天下谁不知,阿克达苏点点头,“对,他也在。”
“那你和这个拙赤合撒儿交情怎么样?”林帛纶好奇询问。
“什么交情怎么样?”不知他到底要干嘛,阿克达苏简明扼要道:“十几年前见过一面,没什么交情。”
“那就去套点交情。”停下步伐,他眺看密麻围于寨前兵士,吮着一股浓郁阴笑,回头把阴险传授:“别去管铁木真,任他叫咆,当只狗吠就行。你的目的只有一个,离间他们,怎么阴险的怎么使就成。”
“你可真阴险。”阿克达苏脸皮扯了扯,哼哼道:“铁木真不是傻的,恐怕没有效果。”
林帛纶奸险嘿嘿:“照我说的做就对了。”说完,拍了拍他肩膀,负手便往左面围聚的兵马隐了进去。有没有效果得看计谋是谁使,要说奸险,他认了第二,天下还没人敢认第一。
兵雄雄一个,将雄雄一窝,铁木真是高大的汉子,是英勇的雄鹰,他跨立在马匹上,炯目傲视天下,他是这样,他的兵也一样。但见蒙古汉子胯下骑的全是高大俊马,手中的是剔骨刀弯弯铮亮,人人目光布着浓浓的野兽气息,他们只差没对天下人说:“我是神,不是人”了。
亲率十五万铁骑前来好一会儿了,铁木真利目不断扫视金国大寨,栅栏用的全是最粗的,挖出的深沟视不见底,营寨扎的无比坚固,栏刺叉的既高又尖,里面的投石车一辆一辆并列上石,兵马弓矛竖挺,各种防守之物准备齐全。
此来他有三个目的。第一,要是金寨松懈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攻下;第二,说服阿克达苏进军长城和宋军拼杀消耗金国兵力;第三,在以上两点都不能成功时突然杀死阿克达苏,趁金人慌乱强行攻寨。
很显然,现在第一目的和第二目的都没办法实现,那也只有三个目的了。
铁木真暗暗想着,凝思前听得声音,急目朝前面射去,但见密麻金抹蠕动,阿克达苏走出负立在栅栏内,第三个目的转瞬也落空了。颇为气恼打马上前呐喊:“阿克达苏,要不是完颜泰相求,我也不会来这里,现在宋军退缩回龟壳,可你却不去追打,反倒却把矛头指向本大汗,到底是要干什么?”
阿克达苏刚出现寨门就听铁木真喊问,不答笑喊:“合撒儿在不在?出来吧。”
“呃?”听得阿克达苏喊拙赤合撒儿,铁木真与众可汗愣了下,齐目朝拙赤合撒儿射瞧过去。
拙赤合撒儿比谁都愣,他十几年前有和阿克达苏见过一面,那时只不过说了几句话,充其量只是泛泛之交,然阿克达苏却喊他这么热拢,疑惑踏马前喝:“阿克达苏,找本汗干什么时?”
“哈哈哈……”蓦地间阿克达苏提喉畅笑,模样甚为欢心,大声喊道:“十七年前我到宏吉拉时认识你就知道你是个汉子,当年没有看错,果然是大漠的鹏鹰。”
拙赤合撒儿愣愣,不明白阿克达苏到底要干嘛,听这话是在夸奖自已,他笑容满面,现在也没反目成仇,左右都没个理由恶言相向,便也客气回道:“十七年了,你也不差,当到大王了。”
“是呀,不知不觉十七年就这么给过去了。”阿克达苏哈哈大笑,吩咐了兵士取来酒水,扬起手中大碗喊道:“那时你请我喝马奶酒,那味道我到现在依然记得,现在正处紧张时刻,不能请你真过意不去,咱们远远的再干一杯,怎么样?”
“这……”拙赤合撒儿狐疑扭看铁木真,见他利目炯炯,以前并不是他请喝酒,是也速该请的,他只不过在帐中和他喝了一碗而已。阿克达苏这么热情,并也还没撕破脸,讷讷从腰带解下水袋道:“在外面不能喝酒,我就用水。”
“行军在外,当然这样子。”笑道,阿克达苏大喝:“干!”
拙赤合撒儿声音不大,轻喝回应:“干!”
两人相隔长远,一袋一碗高举,便即饮毕,犹如十数年未见的生死执交一般。
“哈哈,哈哈!”满满一碗喝完,阿克达苏抹了抹嘴,笑容满意唤道:“合撒儿,我也知道你是为什么来的,咱们虽然不是安答,但是我心里一直认你。好安答是不能打架的。早上我已经写奏到大都请求圣上,大家都是好安答好兄弟,有什么事不能谈的?过些日子圣上就会有诣前来了,再等等吧。”
他们喝完酒了,铁木真对拙赤撒儿使了个眼色让他回去,跨前喊道:“阿克达苏,别忘了,我是来帮你们的,可是你敌人不去打,反把矛头对准我,今天怎么样也要说出个方法来。”
瞬时间金寨一片死寂,没有回出任何一句话。
铁木真身为可汗之汗,哪里曾让人这样冷落过,怒瞪目中无人的阿克达苏,气结大喝:“阿克达苏,你太猖狂了。”
阿克达苏人高马大,立在兵阵里就如只鹤立鸡群,一抬眼一撇目都清楚的很。他喉里哼哼数声,瞟撇过去目光,充满着鄙视意味,大声喊道:“铁木真,虽然你是我儿媳妇儿的阿爸,但是我阿克达苏从来都瞧不起你,你不配和我说话。”说完,转对拙赤合撒儿笑道:“合撒儿,我只不过是西廷的大王,圣上是最大的,诣没来什么也做不了,你再给我几天时间吧。”
拙赤合撒儿哪里敢开口,目光带有惧意往铁木真瞟去。
铁木真气的胸口起伏,眯目巡眺坚实的敌寨,强攻是攻不下的,隐着怒火大吼:“阿克达苏,你……”
“合撒儿,过几天等我家圣上有话了,我再去见你,就先这样了。”他打断铁木真对拙赤合撒儿喊落,半眼都不瞟,直接转身离开了寨前,丢给铁木真去唱独角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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