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琳琅给许老夫人唱《美人吟》时，许远风和许远航居然一直在后面听，直到琳琅唱完，他们才出声。
琳琅吓了一大跳。
许远航惊叹地看着琳琅，无不赞赏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琳琅，没想到你的歌喉如此好。”
琳琅垂眸，恭声道，“二爷谬赞了。”她真不觉得自己唱歌有多好听，顶多就是中等偏上水准。
难道是因为她唱的是现代歌曲，所以惊艳了这群古人？
琳琅倒是很想唱古代歌曲，入乡随俗，别弄什么新意，问题是她一首古代歌曲都不会唱啊，这些年根本就没听过，连儿歌都没一首能唱全的。
衡量一番，只能选现代一些偏古风的歌曲唱了。
琳琅胡思乱想间，只觉得有一道灼热又专注的视线紧紧盯着她，看得她浑身不是滋味儿，不由抬头看去。
只见盯着她的人不是许远风又是谁！
被许远风这般盯着，琳琅的心跳得极快，不是女人碰到心爱的男人而心跳加快，完全是紧张，甚至是有些害怕。
意识到许远风对她可能不是想弄死她保守秘密，而是真的对她起了什么男女心思，琳琅就紧张得很，一点都不想再跟许远风有什么接触，恨不得许远风能忘了她，只当没她这个人最好。
琳琅也承认自己是有些忘恩负义，没什么良心了，可对着许远风这么一尊大佛，她也不知该怎么办，就只能这样鸵鸟心态了。
很没出息，但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这时，许老夫人开口了，“你们来得倒是巧。琳琅的歌唱得是好听。听她唱歌，好像什么烦恼也没了。”
琳琅被夸得面颊绯红，有些不好意思道，“老夫人这般夸奖，让奴婢无地自容了。”
觑着琳琅殷红的脸颊，许老夫人打趣道，“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害羞了。”
琳琅只能低着头，紧紧盯着脚尖不说话了。
许老夫人可能也看出琳琅的羞涩，倒是没为难她，挥挥手，让她下去了。
琳琅离开了屋子，才觉得那道灼热的视线消失了，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琳琅想一个人静静，这时候差不多人人都忙着，很难有人偷懒，她就径直往假山那儿去了。
靠在假山上，琳琅扯了一根草不断在手上绕着，想到许远风又是叹了口气。
“你才多大，见天叹气。”
听到这熟悉的男声，琳琅猛地站直身子，定睛看去，来人不是许远风又是谁。
今日许远风穿的是一件银色锦袍，头顶紫金冠，阳光洒在他身上，衬得他身上银光闪闪，宛若战神。
“奴婢见过大爷。”琳琅定下心神给许远风行礼。
许远风看了眼琳琅，淡淡道，“起来吧。”
“谢大爷。”
站起身后，又是长久的寂静。
琳琅不习惯跟许远风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这气氛很古怪，让她心里不安，便硬着头皮道，“奴婢谢大爷上次救了奴婢。”
许远风靠在假山上，玩味地打量着琳琅，“我还当你早忘了这事了。”
“大爷的大恩，奴婢不会忘记。”
许远风对此不置可否，只问道，“那你打算如何报答。”
如果是个君子，肯定会很客气地说，这点小事何足挂齿，无须放在心上。
许远风不是个君子，在战场上当什么君子，那你离没命就不远了，还会带累的身边的将士一起死。
琳琅也从没把许远风当成君子，在相华寺那一次，她就很清楚。
是君子，许远风就不会威胁恐吓她一个小小的弱女子了。
“奴婢很想报答大爷，可大爷高高在上，奴婢根本没有本事报答。
不过奴婢可以跟大爷保证，有朝一日，如果大爷真的需要奴婢，哪怕是为大爷死，奴婢也会眼睛都不眨一下。”
许远风从黄发手里救了她，等于是救了她的命。
如果哪天要琳琅为救许远风去死，琳琅也会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本就是她欠许远风的。
许远风能看出琳琅的认真，更能听出琳琅说得不是假的，而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实话。
可就是实话才听得人心里不舒坦，这人愿意他日舍身相救，也不愿意以身相许，她就那么不愿意跟自己。
“他朝我若是遇难，需要你为我去死，那我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琳琅沉默不语，话是不好听，但绝对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实话，因为这点她也想过。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通诗书，别说这话你没听过。”
“大爷曾说过，奴婢总是以老太爷来压您。
那这次，奴婢就不说老太爷了，就说说自己。奴婢不愿意当妾，哪怕是死，奴婢也不愿意当妾。”
许远风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琳琅，她是那样的纤弱，就如春日的杨柳条，只要他稍微用力一点，就能把她给掐死，掐得一点也不剩。
可就是这么一具柔弱的身体偏偏隐藏了巨大的力量，坚韧不拔，哪怕是一时被打得弯了腰，也能立即再挺起来。
这也是许远风最欣赏琳琅的。
要说美貌——
许远风不能不承认，琳琅的确是他见过的女子中长得最好的，可美人，他也见过不少，就是那些都比琳琅差，但也各有风情。
甚至比起琳琅还多了会看人眼色，会讨好人，也能稍微弥补容貌上的不足了。
只是那些女子都没有琳琅身上的这股坚韧，让人屡屡侧目，也让他忍不住把目光总是投在这么一个小小的丫鬟身上
许远风勾唇一笑，那笑里含着浓浓的恶劣，“如果我非要你做妾呢？”
“我会去死。”
声音不重，却如重锤狠狠敲在心上。
许远风脸上的笑意更深，眼里却冰冷一片，“威胁我？”
琳琅轻轻摇头，“不是威胁，奴婢只是说出真心话而已。”
“给我做妾就这般屈辱？还是我这般让你厌恶？”
琳琅一字一句道，“是我无论给任何一个男人当妾，我都会去死。我绝不做妾。”
许远风笑笑，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琳琅双腿一软，靠在一座假山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跟许远风对峙，真的是很大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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