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嬷嬷压下心头种种复杂的情绪，看向琳琅那张绝美的脸，“你要问四小姐为何这般做。
当时老太爷和老夫人处置四小姐时我不在场，只是听说四小姐是误会你向老夫人进了谗言，害的她抄了的《女戒》《女则》被打了回来。
又有黄芪在四小姐的耳边挑唆，她就——”
“四小姐怀疑我跟老夫人进了谗言，那四小姐可有证据？”琳琅绝美的小脸染上薄薄的红晕，愤怒问道。
段嬷嬷讽刺一笑，“证据？只要四小姐那么想了，那么认为了，一切就都够了。哪里还需要什么证据。”
琳琅苦笑连连，多么难听的话，可又是多么真实的话啊。
没错，只要许清兰这么认为就行了，她根本不需要任何的证据，因为她是主子，而琳琅只是一个丫鬟。
当主子的要拿捏丫鬟又有什么不可以，只凭她想那么做，她高兴就行了。
琳琅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往上爬了，站在高处，才能俯视别人，才能不被人当成蝼蚁任意践踏。
可她一个小小的丫鬟能怎么往上爬？难道真的要靠美色给哪个爷们儿当妾室，以色侍人？
就是死，琳琅也越不过心里那条底线。
琳琅狠狠一咬舌尖，尖锐的疼痛让她混沌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她看向段嬷嬷问道，“四小姐为何会被送去家庙？
我一个小小的丫鬟，总不至于是四小姐害了我，老太爷和老夫人就送她去家庙吧。我没那么大的分量。”
琳琅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斤两。
段嬷嬷眼神复杂地看着琳琅，似是感叹她的聪慧，又有些心疼她，“是大爷去请的老太爷和老夫人。
我听说大爷当着老太爷和老夫人的面亲自动手打了四小姐。”
琳琅一惊。
“琳琅你是聪明人，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琳琅很不想明白段嬷嬷话里的意思，可她就是听懂了。
许远风为她的事情出头，还动手打了许清兰。
一直以来，琳琅只当许远风是因为自己知道他的秘密，所以总想找机会把她弄到身边，然后悄无声息地弄死她。
现在琳琅的信念有些动摇，那时候许远风在千钧一发时出现救了她，还有许远风为了她惊动了许老太爷和许老夫人，还亲自动手打了许清兰......
难道许远风真的对她有意？这个念头一闯入脑海，琳琅整个人都不好了。
琳琅喃喃道，“大爷，大爷不像是会被美色所迷的人啊。”
段嬷嬷听到琳琅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傻丫头，大爷也是男人啊！
你别看大爷冷冰冰的，难道你就以为大爷不好美色吗？不说别人，大爷院子里的那清灵真真是个美人，不过跟你比起来就差多了。
当初大爷为了把清灵纳进来，还顶撞过老太爷。”
这事琳琅听很多人说过了。
以前许远风对那清灵有意，难道如今又对她有意了？
这么一想，琳琅整个人更不好了。
“琳琅，你对大爷是怎么想的？”
“大爷是主子，我就是个丫鬟，不敢高攀。”琳琅忙不迭地表明态度，她是绝对不会做妾的，如果当了妾，跟前世那个毁了她幸福美满家庭，害的她成了单亲家庭的女人又有什么两样。
那是琳琅死也不可能答应的。
“我看大爷对你也是有心，你若是跟了大爷，再生下个一儿半女，你以后的前程定是差不了的。”
琳琅眸子里流转着深深的坚定，纤细瘦弱的身躯仿佛隐藏着无尽的力量，一字一句道，“干奶奶，我绝对不当妾。”
段嬷嬷听到这话也不恼，只是笑了笑，“我早就知道你的性子了。”
对琳琅会这般说，她半点也不觉得奇怪。
“大爷虽然执拗，但也是个孝顺的人。老太爷发过话，说你不当妾。大爷应该不会违背老太爷的意思的。”
琳琅却不放心，小心问道，“那位清灵姑娘不就是大爷违背了老太爷的意思纳的吗？”
段嬷嬷一噎，“那时候大爷年轻气盛吧。如今大爷都在战场上不知拼杀过多少次了，总不会再跟那时候一样吧。”
琳琅想起许远风那冰冷，又如野狼的眸子，下意识一个激灵，那个男人真的会放手吗？
被许远风这样一个男人看上，琳琅只觉得心惊，同样巴不得离他有多远就多远。
可如今多了救命之恩，琳琅总觉得欠了许远风一个大人情，她巴不得赶紧能有个机会把这人情给还了。
转念一想，她一个丫鬟能怎么救主子？许远风再怎么也不可能落魄到她一个丫鬟去救吧。
这么一想，琳琅就不禁灰心丧气起来。
这时，段嬷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琳琅，你总是要回老夫人那儿伺候的。
记住，提起四小姐，你连一丁点的怨恨都不能露出来。你只能当做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你明白吗？”
这话瞬间把琳琅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冲没了，她愣愣抬头，看到的就是段嬷嬷那张严肃的脸。
琳琅笑了一声，这笑容里全是苦涩还有自嘲，眼里也渐渐蓄起泪水，她当然明白段嬷嬷的意思，也懂段嬷嬷都是为了她好。
段嬷嬷这是经验之谈，当年她就是忍下了丧子之痛，装聋作哑，不去质问许老夫人事情的真相，就这么稀里糊涂过了大半辈子，这才换来了如今的地位还有一家的风光。
可是段嬷嬷心里的苦又有谁知道？
那个没了的孩子是段嬷嬷心中最大的痛，这痛不会因为时间的流失而消散，只会藏在心里，如美酒一般发酵，时不时就疼一下。
段嬷嬷就是太清楚那种痛了，才更加怜惜琳琅，可她能有什么法子？她们都是当奴才的。
当奴才受点委屈，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这都是命啊！
琳琅像是从段嬷嬷的脸上看懂了她的意思，命？这是她的命？
她明明在现代生活得很好，那里最起码明面上是人人平等，每个人都有人权。
可莫名其妙的她就穿到了这陌生朝代，成了一个卑微的丫鬟！
琳琅真的不懂她要怎么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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