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一边扶着洪氏坐下,一边回答,“三十五两。”
洪氏坐下后,嘴巴一撇,“都说女儿是赔钱货,这话果然不错。”
琳琅听了也不恼,抿嘴一笑,纤纤玉指一伸,指着洪氏抱着的匣子,“娘,您这匣子里装的不是银子又是什么?这大晚上的,也是来给我送银子的吧。”
被揭穿了目的的洪氏,顿时恼羞成怒,再撞到琳琅眼里的促狭,怒气就转为好笑,伸手重重一点琳琅的额头,“所以说你是赔钱货啊!你爹给你银子,我这当娘的也得给!拿着!”
琳琅揉了揉被洪氏重重点了下的额头,然后接过洪氏递过来的匣子,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一些散碎银子,倒是没有铜钱。
洪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些我的私房银子,也就三十两,你——”
话还没说完,洪氏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低头看那,只见琳琅把匣子又放到她的怀里,“娘,我怎么能收您的私房银子。爹已经给了我三十五两了,再加上我自己的,足够了。”
琳琅可清楚洪氏平时喜欢买胭脂水粉还有好料子,玉平安买的那些满足不了她,那她就只能用自己的私房银子买。
“难道只看得上你爹的银子,我的就看不上了?”洪氏不高兴道。
琳琅挽着洪氏的胳膊,把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洪氏的身子立时变得僵硬,旋即又放松下来。
“娘,您平时的花费多,这钱您拿回去。若是我的钱真的不够用了,我一定跟您开口。”
洪氏把匣子放到桌上,并没有改变主意,“给你的就拿着。我的银子够用的很。再说,我就真的生气了。”
琳琅这才不再多说,抬眸看了眼洪氏,在看到她眼角那细细密密的眼纹时,心蓦地一酸。
“你这丫头像你爹什么不好,非要像他的倔。
你说说你是不是白长了那么好看的脸蛋,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但起码都懂吧,比一般的小户千金差在哪儿了?
天生就是被主子看中当半个主子,当姨娘的命,你怎么就——”
说着,在看到琳琅眼中极力忍耐的不耐还有烦躁时,洪氏忽然就泄了气,随即又没好气地把琳琅的脑袋从她的肩膀上推开,“每次跟你说这个,你就不高兴。
你怎么就不知道学学我!你娘我当初多上进啊!偏生就学你爹的不中用老实。”
琳琅做正了身子,听到这话,忍不住默默嘀咕了一句,您年轻的时候是够上进,好在是遇到爹,要不日子别提会有多难过了。
洪氏说着也觉得没趣,颇有些丧气地摆手,“算了算了,再说又能改变什么。老太爷都发话了,你总不能跟老太爷对着干。
既然当半个主子是没戏了,那你就在老夫人那儿多下下功夫,让她喜欢你,给你指个好婚事。
最起码也得是外面的大掌柜,最差也得是个得脸管事,不过别是你爹那样的没出息的管事。那一辈子就耽误了。”
琳琅为玉平安抱屈,“爹那样的有什么不好?娘,爹是真的一心一意爱您,爱这个家。”
洪氏不以为意道,“要不是看你爹还有这么一个优点,我早就不跟他过了。”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娘,您应该好好珍惜爹才是。”
洪氏道,“那我要无价宝,才不稀罕什么有情郎呢。”
这个回答够强大,洪氏就是这样实在的人,她爱过好日子,想当人上人。
琳琅也任洪氏继续教她如何好好伺候老夫人,如何让老夫人最喜欢她。
虽然心里很不赞同,但是跟洪氏争论是争不出个结果的,就由着她说吧。
眼见着一截蜡烛都要烧完了,琳琅起身去取了一根新的,用即将烧完的蜡烛的烛火点起了新的蜡烛,接着又把旧蜡烛吹掉,把堆成小山似的蜡清理掉,最后才摆上新蜡烛。
洪氏往外一看,的确是很晚了,要叮嘱女儿的也差不多了,若是回去再想起些什么,那也还有时间能继续说。
琳琅却拉住洪氏,“娘,我以后要去伺候老夫人了,不能再在您的膝下尽孝。
我知道您不喜欢吃苦药,可良药苦口利于病,大夫开的那些药您得坚持吃,可不能因为苦就停了。”
洪氏生琳琅时伤了底子,因此常年都喝着苦药。
只是洪氏真的不喜欢那些苦药,有一顿没一顿地喝着,直到琳琅大了,能下厨了,她就亲自去厨房做点心蜜饯。
琳琅每次都盯着洪氏喝完药,然后才把点心蜜饯拿出来,给洪氏吃。
琳琅做的点心蜜饯很让洪氏喜欢,物以稀为贵,为了让洪氏能坚持喝药,琳琅绝不多做。
洪氏为了吃到好吃的点心蜜饯,就只能每天乖乖喝药。
琳琅担心以后不能盯着洪氏吃药,她又恢复到有一顿没一顿喝,那怎么行。
那些药是真的有效果,琳琅还记得那时候的洪氏脸色有些病态白,多走几步路就会喘个不停。
可是连着吃了好几年的药,洪氏的脸色红润了许多,别说多走几步路了,就是同人大吵一架,也没什么妨碍。
给洪氏看病的大夫也说了,只要洪氏坚持服药,就能断了病根。
“小小年纪的,操心那么多干什么?那些药有用吗?
真有用的话,我吃了那么多,怎么就没让我再给你生个弟弟。可见那些药都没用。”
琳琅无语了,洪氏这些年一直盼着能再生个儿子,可惜别说儿子了,她都没再怀过。
“那药是调理您身子的。娘,您答应我一定得按时喝,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洪氏很想说不好,可在看到女儿祈求的盈盈水眸,心像被重锤狠狠敲了一下,颇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行了行了,我按时吃就是了。跟你爹一样啰嗦。”
洪氏也不想留了,很快就起身离开。
转眼就到了琳琅去服侍许老夫人的日子。
那天,段嬷嬷来了玉家。
玉平安一见段嬷嬷,又惊又喜,“干娘您怎么来了?要是有什么吩咐派人说一声就是,我去给您请安啊。”
“今天是琳琅去老夫人身边伺候的日子,我这个干奶奶亲自送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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