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绿芸,不过是用膳而已,更何况她们两个本来就是端太妃送来伺候摄政王的侍妾,伺候摄政王用膳不也是理所当然的。”沈时淸夹起一块牛乳糕,自顾自的吃着。
绿芸却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哎呀!姑娘!我看那两个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刚来府中便缠着摄政王用膳,还说什么非要吃咱们院子里的青笋炒肉,这诺大的王府哪个院子没有厨子能做青笋炒肉,还偏偏到咱们院子里来,分明是要刻意炫耀,好姑娘,她们这是要打你的脸呢!“
绿芸掐着腰,气鼓鼓的,小嘴一张一合,说的沈时淸脑袋直发晕。
”好了好了,绿芸,我知道了。“沈时淸揉了揉圆滚滚的肚子,气定神闲的伸了个懒腰。“别为这些不相干的事情生气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今日难得有个好天气,你陪我一同去赏一赏雪景吧,我记得你最喜欢玩雪了。”
绿芸顿住动作,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见沈时淸衣着单薄的便要出去,也再顾不得其他,连忙翻箱倒柜的将那狐皮披风找了出来,又带上汤婆子等一干保暖的物件,这才放心的跟着沈时淸出门。
京都不似青州,一到了冬日,树叶纷纷变黄落下,只余一簇光秃秃的树杈。
几棵坚韧的柿子树,上面还留着一提溜一提溜的红彤彤甜丝丝的小柿子,挂在树上,看起来格外喜庆。
鸟雀是最爱柿子树的,冬日里粮食都被大雪覆盖,只有这柿子树,明晃晃的,甜丝丝的。
沈时淸仰头看着在几根树杈之间跳来跳去的鸟雀,好不有趣。
绿芸见劝不住沈时淸,索性干脆不再相劝,乐呵呵的同沈时淸玩了起来。
堆雪人,逗鸟雀,好不热闹。
沈时淸这边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裴璟偡那边却如坐针毡。
“王爷,这是奴婢特意熬的鲫鱼汤,还请您赏脸尝尝。”念慈端起一旁的小盅。
雪白的小盅里盛着奶白色的鲫鱼汤,鲫鱼是先用油煎过的,再用慢火细细熬着,虽是再简单不过的一盅汤,却极费心神。
裴璟偡正欲拒绝,外面传来了小厮的脚步声。
跺了跺脚,小厮撩开门帘,将食盒里盛着的那一道青笋炒肉端了上来。
虽是冬日,但这食盒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着,青笋炒肉还带着刚出锅的热气。
裴璟偡看了眼碧绿的青笋,又往小厮的身后瞧瞧,再没有旁人的身影。
“不错。”裴璟偡夹起一片青笋,味同嚼蜡。
小厮正欲退下,却又被裴璟偡拦下。
“你……”
“奴才在。”小厮笑眯眯,以为裴璟偡要打赏他事情办得好。
裴璟偡的话却堵在嗓子口,最后绕了一圈,百转千回的说出口,“你方才去王妃院里要这道菜时,王妃可曾说了什么?”
“不曾,不曾。”小厮依旧是带着笑。“奴才身上风雪大,未曾进屋拜见王妃,是同绿芸姐姐说的。”
“那绿芸说了什么?”裴璟偡还不死心。
小厮思考片刻,歪头道:“绿芸姐姐……”眼睛在念慈与夭柳之间打转,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只说道:“未曾说过什么,只命我自己前去小厨房命厨子为王爷做菜,修要偷懒。”
裴璟偡:……
小厮见裴璟偡不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是哪里说错了话,又连忙说道:“方才奴才提着食盒出来是,正瞧见王妃正和绿芸姐姐在雪地里玩雪呢,欢声笑语的,王爷可要过去看看?”
“欢声笑语的?”裴璟偡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小厮脸上的笑僵住,也不知道究竟这四个字哪里有问题,只能支支吾吾的,不敢再说。
“不去,本王的午膳还未用完。”
裴璟偡的面上五彩斑斓好不热闹,念慈与夭柳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眼观鼻鼻观心。
传闻摄政王殿下杀伐果断,两人断不敢触他的霉头,只好默默用膳。
裴璟偡没用完,两人自然不敢走,手中的筷子不敢放下,却又不敢停,夭柳是个胆大些的,她娇滴滴的对着裴璟偡笑着,佯装好奇的对裴璟偡说道:“听说王爷府上有一株红梅开的极好,王爷能否带我们姐妹两个也去看看,好让我们也长些见识。”
裴璟偡正欲拒绝,忽然想起‘欢声笑语’四个字,一股子无名的怨气喉咙里钻了出来。
“好。”
一行三人从潜艇绕到后院,没有见到一片红梅,却瞧见了从沈时淸院里伸出墙头的柿子,红彤彤的,分外招人。
院内果然如先前那小厮所说的一般,一片欢声笑语。
时不时的传来些许鸟雀的惊鸣声。
“姑娘!姑娘!小心些,快下来,别摔着了!”绿芸焦急的声音从院内传来。
不等院外三人反应,一道同样红彤彤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墙头的枝桠上。
“绿芸!你瞧,这墙头的风景,比下面好多了!”沈时淸兴奋的环顾四周,头一歪便瞧见了立在墙下一脸呆愣的三人。
四人面面相觑,只有绿芸的声音还在源源不断的从院子里传出来。
“姑娘!姑娘!小心些!姑娘!姑娘!你怎么不动了?”
“嘘!”沈时淸回过头,对绿芸比了个‘嘘’的手势,又转过身,对着外面的三人摆了摆手,笑眯眯的翻下了树。
裴璟偡只觉得沈时淸实在太过可爱,原本那一点点莫名的气早已经消失的烟消云散,只是面上却仍旧一副别扭的样子。
守门的嬷嬷连忙来开门,裴璟偡硬邦邦的站在门口。
念慈与夭柳跟在裴璟偡身侧,却像个鹌鹑似的。
天寒地冻的,她们不过是为了不再继续坐在那用膳,却不想裴璟偡竟真的带着她们两人在这白茫茫一片的王府中瞎逛,便是再美的景色,两人冻的浑身冰冷,也生不出半分争宠的心思了。
毕竟,还是先活着吧。
“见过王妃。”
两人异口同声的行礼,动作是僵的,声音是抖的。
树下是一片被扫干净的地,地上支起了火炉,站在树下的人看起来都热乎乎红彤彤的。
念慈与夭柳两人此刻,恐怕再也生不出什么争宠的心,只想冲过去抱住正在小炉子上烧火烤橘子的沈时淸的大腿。
“你们两个怎的穿的如此单薄,快些过来烤烤。
沈时淸的语气里没有半分恶意,伸手招呼两人,话音都还未落下,便只见方才还手足僵硬如坚冰动弹不得的念慈与夭柳,一溜烟跑到了沈时淸的跟前。
一群人看起来竟像是认识许久了一般。
裴璟偡站在门前。
……
已经不单单是吃醋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裴璟偡在心中发誓绝不会再主动同沈时淸多说一句话。
“王爷怎么还不过来,这小橘子烤好了,趁热才好吃。”沈时淸用竹夹子夹起一颗烤的香香软软的小橘子,笑眯眯的对裴璟偡说到。
裴璟偡:……
“咳,本王不饿。”口嫌体正直,嘴上说着不饿,裴璟偡的脚却十分实诚的迈向沈时淸,正欲再找补两句,忽然被沈时淸塞了一瓣橘子。
橘子温热,烤制过的橘子,比平时要更加鲜甜些,又或许是因为这是沈时淸塞进他嘴里的。
“怎么样?好吃吗?”沈时淸仰着脸看向对方。
裴璟偡乎的觉着有些别扭,便只好三两口将口中的橘子咽下,干巴巴的说了句,“还行。”
还想再说些别的,沈时淸却早已经欢欢喜喜的转过身,将小陆子上的烤橘子一一分给了众人。
原来他竟成了试菜的。
那股子醋意又要在五脏六腑中腾升,沈时淸却无心顾及裴璟偡,只开开心心的将那些个桂圆红枣什么的统统放到小炉子上。
一干人等具是欢欢喜喜的,就连先前对念慈与夭柳颇有意见的绿芸,此刻仿佛也放下了成见似的,过了一个分外和平的下午。
进宫的圣旨打断了这氛围。
听着端太妃身边的大太监尖细的嗓音,念慈与夭柳二人才惊觉自己的身份,下午时的欢声笑语其乐融融便只好被抛在脑后,她们又套进那个被端太妃捏好的壳子里,尽心尽力的扮演者各自的角色。
裴璟偡皱眉,有些担忧的看向沈时淸。
沈时淸失忆以后性情大变,又或许是恢复了其最本真的性格,可这样过于跳脱的性格,总是难免闯祸。
如今裴璟偡这个摄政王在朝中备受牵制,他们拿不住裴璟偡的把柄,只怕会在沈时淸这个小王妃身上下手。
裴璟偡正欲寻个借口替沈时淸拒绝,沈时淸却毫不在意似的,“绿芸,快来为我更衣。”
如此, 裴璟偡只好作罢。
端太妃打得名号,是要看一看沈时淸这个小王妃的病症如何,明面上是关心,私底下的心思已经是心照不宣了。
懿旨上特意嘱咐了要携念慈、夭柳两位一同入宫,想必是需要亲自敲打一番,又或是想要立刻从她们口中得到什么摄政王府的机密。
总之这一趟宫宴,势必要废些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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