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沈时凊意外的是,自家娘亲不仅没有反驳对方的话,甚至什么都没有说,便落荒而逃。
沈时凊跟着宋锦颦的身影,一路七拐八拐,来到了一个小小的房子里面。
她环顾着四周,这房间又小又破,甚至还不如当初沈家的一间茅房来的大。
可自家爹爹,竟然就躺在这又小又破的房间里面。
沈时凊疑惑地睁大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家娘亲身上所穿的衣裳,竟然也只是普通的粗布衣裳。
“咳咳咳!!!!”一阵剧烈地咳嗽声传进沈时凊的耳朵,她看着躺在破旧的床榻上的父亲,鼻尖有些发酸。
怎么会变成这样?
沈时凊紧皱这眉头,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幻觉,可还是忍不住的想要流泪。
“快将这药喝下去,慕培……”宋锦颦的声音虚弱了很多,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沈时凊看到沈慕培吐出的鲜血,有些控制不住。
但等她从门后冲出来以后,才惊讶的发现,自己根本就碰不到他们。
他们也丝毫不能看得到自己。
‘怎么会这样?’沈时凊逐渐慌了针脚。
眼前的沈慕培与宋锦颦还在低声说着什么。
沈时凊只好满眼心疼的看着躺在病榻上的沈慕培。与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此刻却亲自动手煮药的宋锦颦。
“慕培,你一定要撑住,昭儿他们一定会没事的,若是你也去了,那我该怎么活……”宋锦颦的泪水打在地板上,也打在沈时凊的心头。
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沈家,一定遭遇了什么。
躺在病榻上的沈慕培看见宋锦颦如此,也是万分揪心。
但他的身子实在是破败不堪,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做个遮风挡雨的男人了。
“我相信昭儿和桉儿,只是这次的陷害,想必是预谋已久的,想要翻身,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更何况,凊儿还没有找到……”沈慕培眼神中一片悲伤。
沈时凊终于从沈慕培的画中搞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自从她与裴璟偡两人离开人界以后,朝廷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皇帝虽然成功继位,可朝堂之上的争斗仍然没有结束。
朝中实力暗流涌动,沈家作为皇帝一党,自然而然的便会受到其他党派的排挤与攻击。
但沈慕培也没有想到,那些人竟然会做到那种程度。
沈昭被陷害,沈桉在西北战场生死不明。
而沈家,也一同被抄家。
一夜之间,原本的大家族便风雨飘摇。
沈昭被流放宁古塔,沈桉不知所踪,而沈慕培与宋锦颦,则被迫生活在这逼仄的小房子里面。
沈时凊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万分的揪心,虽然明知道这不过是地藏王设下的幻境,可却仍然忍不住的难过与心疼。
夜逐渐深了。
沈时凊听着屋内时不时传来的咳嗽声,心头一揪,但还是走出了那间小房子。
她在心中不断的默念着,不能被这些莫须有的环境扰乱心绪。
但心中却仍是忍不住的担心。
街道是静悄悄的,这里离街市很远,住在这里的,大都是城中的穷人,又或是从别的地方逃难而来的人。
这些人当然买不起烛火,所以一入了夜,这里便变得静悄悄的。
除了时不时传来的狗叫声,便再没有旁的声响。
沈时凊踏在地上,有些没有实感。
空旷的街道上穿过凄凉的风。
沈时凊很快便回到了曾经的沈府门前。
如今的沈府已经不同于曾经的沈府。
残缺的门匾昭显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恐怕不止抄家这么简单。
大门也早就关不上了,沈时凊越过残破的门槛,往沈府后院走去。
沈慕培一向是个有生活情趣的人,当初沈府建府的时候,便与京城中大多数的宅府不同。
沈府的后院里,处处都是江南风景。
青松、流水、花鸟。
一切看起来都无比的和谐又舒适。
可现在的沈府后院,早已经乱的不成样子。
野草疯长,小池中的锦鲤也都死光了。
沈时凊踏在这一片废墟之上,眉头紧锁。
但奇怪的是,在一片废墟之中,竟然有一处院子里还泛着光亮。
沈时凊往那个方向看去,应当就是当年裴璟偡在沈家时所住的院子。
跨过残败的枯枝烂叶,沈时凊终于走到了竹园之前。
微弱的烛光从房中透了出来,想要推开门,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触碰到这些东西,便直接穿了过去。
烛光轻摇,但里面那个身影,却并非她所想的裴璟偡。
而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沈时凊才刚问出口,那人便站起身,走到了沈时凊的身前。
沈时凊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这才惊讶的发现,对方竟然能够看的见自己。
毕竟在这一层的环境之中,还没有人能够看得见自己。
可那人却并没有回答沈时凊的问题,反而一脸戏谑看向沈时凊,开口问道:“怎么样,看到自己的父亲母亲遭此磨难吗,有何感触?”
沈时凊的眉头紧皱,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她上下扫了一眼眼前的男人,“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吗?这一切不过是你们设下的幻境罢了,我才不信。”
沈时凊说完,便挥掌向面前的男人。
可这身上毫无灵力波动的男子,却比沈时凊所想象的要更加厉害。
沈时凊的速度放眼整个灵界,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可那男子竟然能在沈时凊的一掌打出去之前,便躲开。
甚至还能飘到沈时凊的身后。
“你确定这真的不过是幻境吗?”那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沈时凊的耳边。
他的声音擦着沈时凊的耳朵,让沈时凊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沈时凊猛地摊开,目光之中满是忌惮。
虽然她一直告诉自己这一切不过都是幻境,但在听到这男人的话以后,还是忍不住的有些动摇。
毕竟关心则乱,她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母亲受这种罪。
心中虽然有些许的动摇,但沈时凊的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我不信。”沈时凊的声音十分冷淡,但若是仔细听,便会发现,其中掺杂着一丝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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