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偡哥哥,吃马蹄糕。”沈时凊拿起一块水晶马蹄糕,走到了一直没什么动静的裴璟偡面前。
这一动也让众人注意到了这个墨衣少年,少年老成,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可是卓然的气质却并不会因此被掩盖,更何况裴璟偡的容貌,就算是放眼京城,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裴府的事情不算小,京城中的各大家族自然也都知道裴二公子被接近了沈家,可是却想不到,那个传说中奴婢爬床剩下的庶子,竟然有着如此优越的面孔,而且裴璟偡这通身的气派,也绝非寻常男儿所能比肩的。
有不少不知道裴璟偡身份的姑娘开始小声的交谈起来,纷纷讨论着这个面生的小公子,究竟是哪一家的。
“这位是?”王怜月又站了起来,其实方才她便注意到了裴璟偡,只是有沈昭在前,她自然不会主动开口去问一个陌生男子的姓名。
“这位是裴家的二公子,裴璟偡,现在也在学院求学,还请诸位多多关照。”沈昭起身,像旁人介绍到,虽说他与裴璟偡交情并不深,可是这种情况之下,还是由他开口比较好。
只不过饶是沈昭开口说了,众人也还是在知晓了裴璟偡的身份后,露出了恶嫌的表情。
毕竟在本朝,嫡庶长幼向来分明,且不说他是庶子这事,就说他母亲一个马厩的丫鬟竟然爬上了裴将军的床这样的事情,就足够被别人说三道四了,一个从马房丫鬟肚子里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受到尊重。
更何况他的生母还因此害死了当家主母,便是更加的让人厌嫌了。
“看着人模人样的,没成想竟然是个下贱坯子!”
“是啊是啊,我还当是什么人物呢,竟然是丫鬟肚里爬出来的,还敢来这种地方,也不知羞!”
方才还在打听着裴璟偡身份的人,现在又成了厌嫌他的人,仿佛刚才那些夸赞的话不是出自她们的口一样。
裴璟偡却面色不变,只是看着拿着水晶马蹄糕过来的沈时凊,等着她开口。
可是沈时凊却是十分气愤,她握着那块水晶马蹄糕,沉默了一瞬,却突然抬起头,对裴璟偡说道:“马蹄糕给璟偡哥哥吃,璟偡哥哥可不能只吃不作诗。”
裴璟偡文采卓然,她是知道的,在原书之中,裴璟偡便是凭借这文武双全的本事,才在一众的狼豺虎豹之中厮杀出来,成为首辅大人的。
这种踏青会上的作诗,自然是难不倒他。
只不过踏青会作诗这样露脸的事情,本就是留给那些世家大族的人露脸的,自然也轮不到他这样的身份的人出头,况且裴璟偡也一向低调。
在离开京城前,都从未显露过意思文采,这才让那些本就瞧不起他的人,更加将他视若废物,其中自然也包括原书中的她自己。
裴璟偡一愣,似乎有些不太明白沈时凊的意思,毕竟他也从来都没有在沈时凊面前显露过一丝。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沈时凊这是不想让别人这般瞧不起他,所以就算他做出首一般的诗来,沈家的两兄弟也会因为沈时凊的原因称赞两句。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身份的鸿沟,又岂是一两首诗所能填满的,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低贱的身份便要伴随着他,或许只有扒皮脱骨,才能改变那些人的看法。
但是由不得他拒绝,程靖锡见一直都安安静静的沈时凊突然要裴璟偡作诗,一时也来了兴致,便开口说道:“裴二公子倒是这踏青会的新人,不妨也作首诗来,也好当做入会之礼。”
裴璟偡接下快被沈时凊捏碎的水晶马蹄糕,放在一旁,抬眼看向程靖锡。
目光相撞,二人心中便有了计较,看来他们都不是所表现的那么简单的人。
“那裴某,便恭敬不如从命。”裴璟偡走到笔墨前,拿起了沈昭用过的狼毫笔,没有一丝停顿,便挥手写下了一首诗。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众人看着那雪白的宣纸之上留下的四句诗句,空气有些呆滞。
沈昭率先反应了过来,“好一个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好诗啊!好诗!”沈昭十分激动地将那宣纸拿起来,仔细的读着这两句诗,丝毫不在意裴璟偡这诗抢了他的风头。
程靖锡也拍起手来,说道:“裴二公子此诗超然脱俗,我看这暖阁里,应该没有旁人能看匹敌了吧。”
众人也反应过来了,虽说还是瞧不起裴璟偡的出身,但这诗作的,的确是让人心服口服,更何况就连世子都发话了,沈家也如此帮衬,他们自然也不会直愣愣的说什么不好的话。
诗会还在继续,沈时凊却没什么心思再听,她只是倦倦的窝在沈桉的怀里,时不时地撇向裴璟偡。
显而易见的,她又做了见冲动的蠢事,若是裴璟偡过来问她为什么让他作诗,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毕竟她也就是一时冲动,见不得那些人因为他的出身贬低他罢了。
不过旁人却没有沈时凊这般老实了,苏尛尔在诗会一开始,便想着办法要压沈家一头,却不想让裴璟湛一个外来的庶子抢了风头。
“这沈家小小姐倒是第一次出来,不如也来作首诗来,也好看看这沈二小姐,有没有习得这沈家的文风啊?”苏尛尔还是不甘心就这样被沈家的人夺去风头,她带着若有如无的敌意,挑衅的说到。
只可惜沈时凊完全不上她的当,她现在不过是个刚刚六岁的孩童罢了,这种作诗的事情哪里需要她来出头,这个苏尛尔一定是已经做好了诗,就等着她做完后,再压她一头呢。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沈时凊眨巴眨巴眼睛,用十分甜腻的声音说道:“这位大姐姐,凊儿还小,还不会作诗。”
苏尛尔也是没想到沈时凊竟然这么直接的就承认自己不会作诗,这下倒显得是她故意找个小孩,欺负对方。虽然她就是这么想的,但还是让她有些尴尬。
“咳!”苏尛尔咳嗽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沈时凊的话,毕竟沈时凊用这般单纯的目光看着她,她还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沈家妹子还小着呢,苏姑娘既然想作诗,那便由苏姑娘先来吧!”程靖锡放下手中的茶杯,挑了挑眉,看向苏尛尔。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很快便有人出来打圆场,这诗会便在众人心照不宣之下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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