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萱把准备好的药让马婶吩咐人去熬了，而后悠闲地站在门口看戚楚楚忙上忙下。
“速度太慢，做事磨磨蹭蹭的，看来你对慕公子的情意也不深啊。”
戚楚楚暗自咬了咬牙，提着水的速度快了不少。
“力气怎么这么小，是不是慕公子亏待了你没给饭吃？”
戚楚楚偷偷瞪了她一眼，手中小木桶哐当一声磕在大浴桶上，一桶水倒了进去。
好不容易才把一桶水打满，苏萱才暂时放过她。
朝旁边马婶道：“马婶，那药可能还得熬一段时间，我先洗个澡，你待会直接敲门进来。”
马婶点点头，看了一眼戚楚楚后，去厨房盯着下面的人熬药了。
苏萱第一次在慕启的房间沐浴，有些不习惯，又去偷偷看了一下隔壁书房的慕启，见他已经闭眼睡着，才褪下衣裳泡入浴桶中。
真舒服。
泡进浴桶的时间，她才好好打量一下周围的摆设。
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
这好像和他们从前在苏家制木时的房间一样，里面陈设摆放的位置都差不多。
看到这个房间，不免又回想起了曾经在一起生活的日子，有苦有泪，但更多的是欢声笑语。
泡完澡还没来得及穿衣裳，马婶就敲响了房门。
“忘忧公子，你好了吗？药已经熬好了。”
苏萱连忙抓起旁边自备的干净衣裳穿上，道：“好了，你进来吧。”
马婶端着药推开门，正想直接进书房，转眼瞥见浴桶旁边放着的裹胸白布，微微愣了愣。
若是旁人见到可能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是她对这东西最熟悉不过，从前不知道帮苏萱洗过多少次。
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真是奇怪。
苏萱并没有看到她怀疑的眼神，而是自顾自理着头发，想赶紧擦干。
马婶眉头微蹙进了书房，轻轻呼唤慕启起来喝药。
慕启其实并没有睡着，腿疼痛难忍，怎么可能睡得着。
刚才听到苏萱进门的脚步声，为了让她安心沐浴，故意装睡罢了。
马婶想起刚才的情景，总觉得梗在心中不是一个事，欲言又止后，忍不住小声道：“公子，我觉得忘忧公子身上藏着一些秘密，您确定他值得信任吗？”
慕启忍着痛喝下一口黑乎乎的汤药，蹙眉问道：“什么秘密？”
“我刚才看见她沐浴后浴桶旁边挂着白布，就像以前公子女扮男装时裹着的白布……她，她会不会是女子？”
听到这话，慕启手中的碗差点没拿稳，掉到地上。
之前他就怀疑她是她，但那只是怀疑而已，现在马婶这么一说，其中确定性又增加了几分。
他迅速把碗中的药喝完，而后看向马婶道：“你先出去，这件事情我自会查明。”
马婶点点头：“其实只要忘忧公子是为了公子好就行，我就是怕……”
“我知道，你先出去吧，别让任何人进来。”顿了顿又道：“特别是戚楚楚。”
说着看向自己动手术时换下来的那身血衣，道：“把那身衣裳带出去，让她洗干净。”
马婶瞧了一眼衣裳，没有说话，默默拿着衣裳出了门。
这几年来她总有种感觉，公子对楚楚姑娘其实没有表面上那么好。
其他人不知道，可她知道，公子虽说只要楚楚姑娘伺候，但大多都是把又脏又累的活给她干。
打扫，做饭，洗衣裳，推轮椅，就像一个真正的丫鬟一样。
而关于洗衣裳，还只让她洗穿在外面的衣裳，贴身的中衣中裤从未让她触及，每次都是让自己这个中年妇人亲自洗晾。
吃穿用度上，也没有任何特殊待遇，都是按照丫鬟的来。
马婶不知道慕启为何这样做，总表现得一副离不开戚楚楚的模样，做的事情却让人觉得摸不着头脑。
出了房门，戚楚楚立即上前道：“马婶，公子有没有叫我进去陪着他？”
马婶摇摇头，把衣裳递到她手上道：“没有，公子只是让你帮他把衣裳洗了，他说，只有你洗的衣裳最干净，也最合他的心意。”
听到这话，戚楚楚脸上露出欣喜，接过衣裳转身往后院去了。
戚楚楚刚走，房门就被打开，苏萱从里面探出一个头来。
“马婶，待会可以送些饭菜过来，慕公子应该饿了。要清淡一些，少油少盐，还要准备一些水果和蔬菜，其他的吃食都要问过我之后再给他，有很多东西都要忌口的。”
马婶立即点头。
“对了，还要准备一些温开水，他这些日子不能喝茶。”
“好，我马上就去吩咐下面的人。”
手术之后的这段时间非常关键，一定要好好保养身体，不能出任何差错。
吩咐完之后，苏萱让院子里其他下人把浴桶搬出去，打算睡大觉。
结果却听到慕启虚弱的呼唤声：“阿萱……”
听到这个称呼，苏萱整个人一僵。
阿萱……
好像已经过了许久，好像又在昨日，这个称呼拨动了她心中的某根弦。
他……是认出她来了吗？
她捂着自己的耳朵假装没听到，那一声声的呼喊却没有停歇。
终于，她站起身往隔壁书房走去。
看到慕启紧闭双眼如梦魇般的模样，她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
原来是做梦。
她一步步往床边靠近，看到他在梦中极为不安稳却一直呼唤她的样子，万千滋味涌上心头。
“慕启。”她轻声唤道。
慕启没有理她，仿佛还没从梦中出来。
她只好在床边坐下，伸手想要轻轻抚平他的眉头。
就在此时，她的手突然被抓住，被一股大力往前扯去。
下一刻，她就扑进了慕启的怀中。
“慕启，你干什么？！”
“阿萱，你不要离开我，你不要走……”
本来还在挣扎的苏萱听到这话，心中最柔软处被触碰，窝在他怀中突然不动了。
她安慰自己，他是病人，这种时候得顺着他来一些，有助于康复。
慕启感受着怀中人的变化，微微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双手用力把她紧紧禁锢，仿佛怕丢失什么宝贝一般。
他几乎可以确定，怀中的这个人就是苏萱，是他魂牵梦萦思念了一千多个日夜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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