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之前都不得戴上……苏萱心中冷呵了一声。
到底是皇权,就是能够随意剥夺别人的自由。
幸好她今日做了足够的准备,要不然还真得被迫以真面目示人了。
她做出一副惶恐的模样,道:“草民不敢违背圣意,只是到时候若是吓着了皇上和贵妃,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皇帝点点头:“一个人长相再怎么丑陋又如何会吓人?你只管把面具摘下就是。”
听到这话,苏萱右手缓缓朝面具靠近。
结果面具摘下之时,旁边端着参汤的丫鬟被吓得一个没端稳,手上的盘子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面具后的脸是一副重度烧伤的模样,几乎分辨不出五官,鼻子和眼睛连在了一起,如一片丘壑凹凸不平。
这是岑如广做的一张人皮面具,花了一个早上的时间蒙上去,再添加了一些手法,让它看上去与烧伤无异。
皇帝在看到她脸的第一眼,就闭上了双眼,连连挥手道:“你赶紧把面具戴上!”
“可是刚才惠贵妃说……”
话未说完,惠贵妃尖叫的声音响起:“赶紧转过去,把面具戴上再说话!”
苏萱无奈,只好又重新把面具戴上。
再转过来之时,身姿依旧挺拔,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直到看到面具,皇帝和惠贵妃才松了一口气,只是之前的兴致全无,没说两句就让苏萱退下。
苏萱心中得意,想要看到她的真面目?想得美。
御书房众宫人都看见了苏萱丑陋的模样,风声不胫而走,都说忘忧公子之所以戴着面具,是因为相貌太过丑陋,故而不敢示人。
如此一来,外面那些对他相貌好奇的人彻底失去了兴致,重新把关注点放在了忘忧杂货铺的产品上面。
把这件事应付过去,苏萱如释重负,只等着纸张大卖,银子滚滚而来。
不过医治慕启断腿的事她一直放在心上,又准备了一些时日,她来到了忘忧杂货铺。
贸然去找慕启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这件事还得吕包出面。
吕包对于她要主动医治慕启的断腿表示怀疑,不过既然是帮主吩咐的事,他只需照做。
慕府,沐风苑中,吕包坐在树下与慕启喝茶。
“慕公子,我看你现在正是最好的年华,却常年坐在轮椅之上,不知道你有没有想把断腿治好的心思?”
听到这话,慕启手微微颤抖。
脸上却强装镇定道:“我的腿伤难愈,不是有心就行。”
当初不是没请人治过,只是都无功而返。
“慕公子,你只是没有碰上有妙手回春之手的人而已,其实断骨之伤并不难治。”
苏萱告诉他只有六成的把握,吕包说出来却一副十足把握模样。
一旁候着的戚楚楚听到这话露出一副鄙夷的神情,冷冷道:“吕掌柜的口气不小,当初慕大哥伤重,不知道多少大夫看过,都说断骨太严重无法根治,你却说并不难治。虽说生意人习惯夸海口,但这种事不是能随便开玩笑的。”
吕包偏头看向戚楚楚,道:“戚姑娘不相信?”
“当然不相信,若是我阿公在世,可能还有几分希望,只可惜,阿公已经不在了。”
吕包端着茶杯轻笑道:“你阿公?戚老大夫么?我看他也是徒有虚名,当初治好徐公子的伤全然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罢了。况且徐公子的伤还没有完全治好,后来时不时会旧伤复发疼痛难忍,算不得本事。”
“你,你居然如此污蔑我阿公,简直岂有此理!”说这话的时候,戚楚楚委屈得眼泪如泉水一般涌了出来。
本来还以为慕启会为她打抱不平,却没想到他呆坐在原地,没有半点反应。
吕包突然前来拜访提起这件事,肯定是他的用心,不是偶然。
“吕掌柜,不知道你所说的妙手回春之人是谁?”
吕包往前凑了凑,道:“不是别人,正是我们东家,忘忧公子。”
听到这话,慕启顿时来了兴致,只是压抑着自己没有表现出来。
“哦?忘忧公子还有这等技艺?”
吕包笑了笑,道:“我们东家本就是隐士高人,这十几年来一直在外游历山水,近日得圣上召见才得以到阳都。我心中一直记挂着慕公子,便去和我们东家说了此事,东家感念慕公子对忘忧杂货铺的照拂,欣然答应。只不过这件事我还得来问问你的意见,若是慕公子愿意,我就当个中间人,给慕公子引见我们东家,也算是交个朋友。”
慕启垂眸,隐士高人,在外游历十几年?他并不尽信。
先不说到底能不能治好他的腿,单是这个人,他就很有兴趣见见。
犹记得曾经苏萱说过,她的名字意为忘忧,忘忧这两个字,未免太过凑巧了些。
“好,既然忘忧公子肯出手,我自然配合。”
一旁戚楚楚急道:“慕大哥,这等江湖术士的话不能尽信啊,若说你的腿伤刚造成的时候能治还能信两分,现在已经过了三年,怎么可能还能治好?万一出了什么岔子,那可就无法挽回了!”
吕包从容道:“戚姑娘,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没见过的不代表这世上没有。有时候井底的青蛙也要适时往外跳跳,免得一辈子就只看见那个井口。”
戚楚楚被他堵得一口气没缓上来,气得脸颊通红。
慌忙看向慕启道:“慕大哥,楚楚都是为你着想,你千万要三思。”
慕启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道:“若是忘忧公子真能治好我的腿,岂不是一件幸事?让他试试无妨,反正再坏也不过把这两条腿砍了。”
戚楚楚依旧眉头紧蹙,若他的腿真治好了,她和他的距离岂不是更远了?
而若是在医治过程中出了什么意外,那她这三年的时光就都成了蹉跎。
无论是哪种可能,于她都没有好处。
她得想办法阻止这件事。
吕包回到忘忧杂货铺后,便让人传话给苏萱,说慕启已经答应了治疗腿伤之事,约定三日之后去慕府先看看情况,到时候再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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