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笑容僵住，她从监狱里出来就匆匆往回赶，来不及打听楚十五和顾晨阳的消息，没有想到，这才到了村口，就听到有人夸他们两个了。
厉害了，居然被人这样的夸赞。
谁想想到当年在她家默默无声干活的人居然有一天会有这样的称赞。
好一个楚十五，在她家两年都是在扮猪吃老虎吧？
楚芳芳往那水桶里瞄了一眼，活蹦乱跳的虾米仿佛迫不及待地要回到大海。
看着真诱人啊，她都要来不及捞一把，用青椒炒一炒，那可真是下饭的神器啊。
“同志，你外地回来的吧？”见楚芳芳脸色蜡黄，身形淡薄瘦弱，技术员便好心说道，“外面的世界也不是遍地黄金的，你啊回来，在自个儿村里谋幸福生活不也挺好的么？你们村去年的养殖的紫菜都去县里展销了，听说今天要去省里，到时候走出国门都说不定呢。”
楚芳芳连声应‘是’，这人这么说，那一定又是楚十五和顾晨阳的主意了。
她抬头看向自己的家，二层楼的红砖房比之前更大了，但只有几个支架，连墙体都不见了。
奶奶呢？
妹妹呢？
楚芳芳心里拔凉拔凉的，不知道下一刻要去哪里？
对了，去隔壁东浪村找姑姑去。
楚大菊看到楚芳芳险些没认出来，“芳啊，你这受苦了啊？”
“姑，我奶呢？”楚芳芳发现她在监狱改造的这一年半时间里，外头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奶在叔家呢，”楚大菊当即把靠墙的那辆大二八自行车搬过来，“走，姑带你去找奶奶去。”
两人哼哧哼哧到了西朗村，去了楚大河的家。
如今的楚大河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楚大河的媳妇儿因为儿子楚大宝误喝了农药死了之后没多久就改嫁了，楚大河又坐了牢，这房子也只有曹新莲一个人守着。
老太太这一两年遇到的伤心事情太多了，老态龙钟，见着人要竖起耳朵听话。
“奶，我是芳芳，”楚芳芳大声喊道。
曹新莲还没忘记她，听到她回来，直接抱在了一起，痛哭流涕。
“芳芳啊，你可回来了。”
这当然不是曹新莲因为心疼楚芳芳，而是她一个人实在是孤单寂寞，使得老太太一个人无助。
又稍许问了些以前的事情，三人进了屋。
“这个楚十五，我要是见着她，非打死她不可，”曹新莲也就这么点硬气了，实际上，她连去浪头村的路都看不怎么清楚了。
“妈，说这些气话干啥，又不会真的能打死她，”楚大菊火上浇油，“这人要真是站在你面前，你能打死她，那才解气。”
曹新莲可不傻，真打死人了，她还得坐牢，“我就不能说两句啊，你但凡有点弄出，老娘也不会过的这么辛苦了。”
“咋又怪起了我呢，我自个儿还有家庭呢，”楚大菊不满道，“我听你的话，去打一顿，万一我被抓起来了，你女婿和外孙咋办？做人也不能太自私了。”
“你别说了，一说话就气我，”曹新莲气恼地拍起了桌子，“现在可好了，芳芳回来了，奶娘有伴儿了。”
楚芳芳环视了一圈，小叔家以前日子是还听好过的，但是这两人是物是人非，加上曹新莲眼神不太好，家里没办法搭理，是的这屋子又破又旧。
“我家那房子是咋回事啊？”
原本的砖瓦房虽然小，但是还算是干净，至少还能住人，现在就支部愣登地几根柱子，根本住不了人。
“是琴琴，”曹新莲叹气道，“琴琴那孩子不是挣了点钱呢，打算把房子推到了重新建，谁知道她……不提了，不提了，丢死人了。”
小小年纪伺候一老头，她是没有办法接受的。
看来眼前的局面并不是很好。
这是楚芳芳从监狱里出来后最大的感触。
穷得揭不开锅了。
别说菜了，就是米缸的米都没了。
“姑，想不想吃点海货补补？”楚芳芳已经受够了监狱的日子，现在自由了，当然希望过上好日子。
“你要去赶海啊？”楚大菊不懂楚芳芳的意思。
“奶，我和姑出去一趟，”楚芳芳拉着楚大菊出门，
两人走到西朗村后头那座山上，她指着已经放了竹架子的一片滩涂道，“我们村今天来了辆大卡车，我看到里头有很多的小虾苗，其实就是虾米，听说是要投放到海里的……”
“这事儿我知道，”楚大菊连忙接了话茬道，“是十五和顾家捡来的儿子搞的，说是养殖对虾来着，你咋样？有没有参与股份啊？”
“谁稀罕他们的股份啊，”楚芳芳心里很清楚，她从监狱里出来，浪头村的每个人肯定都用有色眼睛看她，便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出来，“奶奶这样子，怕是很长时间没有吃好东西了，咱们自己辛苦些没事，可老人家……”
没说完，她就顿住，问楚大菊，“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可真是把楚大菊给感动坏了，“芳芳啊，你能这么想，姑可就放心了，奶以后由你照顾，这日子肯定越来越好。”
“姑哪里的话，我们大家都是亲人么，”楚芳芳紧紧地握着楚大菊的手，“你看奶奶现在需要补身体，咱手里也没多少钱，要是能下海捞点海货给奶娘补身体的话，那肯定是……”
眼睛瞄了楚大菊好几下，又道，“浪头村那么多的虾米，捞一点也没所谓的哦？”
楚大菊这一下子是明白楚芳芳的意思了。
虽然主意差了点儿，但是道理是不差的，那么多的虾米，随便捞一点就能有新鲜海货吃了。
“行，姑姑是长辈，这事儿姑姑去做，你啊照顾好奶奶就好，”楚大菊吩咐道，“我晚上下去。”
楚芳芳等到晚上九点才等回楚大菊，见她半截儿裤腿湿了，忙把曹新莲的裤子给她换上，“姑，您辛苦了。”
“有你这句话就好了，”楚大菊冻得瑟瑟发抖，嘴唇发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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