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十五了解顾晨阳，他平日里对待人还算宽厚，可这件事情，他的心里有怨恨。
这也是人之常情。
搁谁身上都会像他一样地恨此事。
三婶儿无言以对，对他道，“你养母呢？我想见她。”
“没必要，”顾晨阳冷冰冰地说道，“还有，她不是我的养母，她就是我的母亲，这儿就是我的家，麻烦三婶儿好好说话。”
三婶儿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她的脸饶是被粉扑白了也依然看得出此刻涨红如血，“晨阳，你什么意思？你这样一点儿礼貌都没有，知道吗？”
“那三婶儿教我，什么叫有礼貌？”顾晨阳顺势问道。
三婶儿皱眉瞪眼，“你这是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要了，是吧？如果不是他们，哪里还会有你？没有孝心的人，是一辈子都不会有出头之日的。”
“够了，还请这位同志不要这么说我们家阿阳，”本来以你为认亲而神伤的顾太婆躺不住了。
她的声音一出现，其他人就让开来，老大媳妇儿连忙上去搀扶。
怀孕了的杨妮儿也是立刻站起来，把凳子让她老人家。
“妮儿，坐，”顾太婆握着杨妮儿的手一起坐下，这边才睁眼看三婶儿，“你来这边是来认亲的呢还是来诅咒阿阳的？”
“当然是……”
“是要认亲的话，请你嘴巴放干净一点，要不然，我们家的水给你漱漱口？”顾太婆难得的凌厉，让人不敢相信这样的太婆竟然威严十足，“亲是你们要认的，认过了就是了，要拜访那边的二老，阿阳自然有阿阳的主意，轮不上别人指手画脚，我年纪老迈，说话不中听，还请三婶儿见谅，另外，麻烦你带话回去，大过年的，我是不会让阿阳离开村子的，他是我一勺勺米糊喂养大的，过年这关节，怎么也得陪我吧？”
顾太婆的话听上去没什么问题，但是其中把事情揽上身的意思非常明显，就是告诉三婶儿，不是顾晨阳不愿意回去，而是她拖着不让走。
“大嫂子，以后都是亲戚，何必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三婶儿没有想到顾晨阳的养母是个年纪这么大的老太太。
难怪顾晨阳的辈分这么高。
“这叫难听了？”顾太婆似笑非笑，“他三婶儿，难听的还在后头呢，咱也是要客气的，没必要就不说了，这时间也不早了，我也不耽误他三婶了，老大媳妇儿老二媳妇儿，替我送送他三婶。”
自己送客，干净利索。
这老大和老二家的媳妇儿都是种田的好手，身强力壮，送一个人离开还是很容易的。
“都散了吧，站在这里怪闷的，”太婆吩咐道。
“娘……”
顾太婆听到顾老大还要说话，忙摆手道，“多大的事儿啊，娘搞得定，都回去吧，快过年了，咱们好好过，过了年就要摆喜酒了，你们两个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呼啦啦一圈人出了堂屋。
顾晨阳朝顾太婆跪下，连磕了三个头，抬起头后什么话都没有，那眼里噙着的亮光便是他想要说的话。
“起来，”顾太婆说道，“你是我顾家的孩子，谁也抢不走。”
顾晨阳和楚十五扶着她进屋，出来时，他便说道，“这事儿恐怕没完。”
“别想太多，”楚十五也有同样的感觉，“咱们走一步看一步，不过有一件事情，我们必须要先完成。”
“什么？”
“结婚的事儿。”
顾晨阳听了，眼角眉梢微微随着笑容飞扬，这也是他想要去做的事情。
所以，刚才三婶儿叫他去那边的时候，他是一口回绝的，一个是顾忌太婆的感受，一个就是结婚。
“不过阿阳……”既然这件事情没完，那日后还有麻烦，如果那边的人再来，得想个法子才行，免得扰到太婆，“你奇不奇怪，他为什么要你去那边？”
谁家孩子突然没了，不是马上来寻找的，真这么顾念，就应该早就找过来了。
毕竟知道孩子名字。
“我也不知道，”顾晨阳一直不愿意去想其中道理，就好像那是他的禁忌。
是啊，不要去想，不要去问，是最好的，最怕知道后成了牵挂。
就怕他怨恨的结果是一场空，就怕听到那边的人说当年的身不由己和不得已。
人心都是肉长的，如果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之前想的那样，能直接把人给逼崩溃了。
楚十五心疼顾晨阳，但还是提醒道，“如果真的要回去，我陪你。”
“好，”有她在，他仿佛有了力量。
好在到过年这几日相安无事。
过完年，就是他们的人生大事了。
孙村长早早写好了介绍信，就等着楚十五到了年纪去领结婚证。
到了生日这一天，两人便去县城。
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了，来人从小卡车上抬下了电视机，缝纫机，收音机，还有一张床和一套床头柜和书桌。
“等一下，”看着这些东西要往太婆家里搬，已经听说有省城家里过来的顾俊连忙阻拦，“放这放这。”
然后跑去找顾太婆。
顾太婆听说此事，扶着顾俊的手，目光坚定地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到了村口，显然的红色喜字一眼可见。
“老太太，”年轻小伙子问道，“您是晨阳什么人呢？”
“我是他妈。”
“那正好了，”年轻男子道，“听说我表哥要结婚了，我舅母特地让我送这些东西过来。”
都是顶顶好的东西。
“阿阳不在家，你们送他东西，便等他回来吧，”送这些东西不是打她顾家的脸么。
顾家虽然穷，但是结婚这件事情上可不含糊，楚十五要什么，他们顾家也给的起，没必要那些人这么‘人心’。
好好的天气，忽然变了。
天空乌云密布，温度也跟着下降，随后，片片雪花落下，洋洋洒洒。
“老太太，你看这天儿……”年轻小伙子还算客气，但是顾太婆由顾俊撑着伞，没让半步，“我说过，这是送给阿阳的，必须他愿意收我才能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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