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啊，爷爷，你躺好，”刘疆立时撸起袖子，摆足了架势，还朝楚十五使眼色，好像在说，这种小事，他完全能够搞得定。
按摩么，楚十五也觉得没什么难度。
“躺什么躺啊？”刘全皱眉吼道，“黄志给我按摩的时候，都不需要躺下的。”
“行行行，不躺就不躺，”刘疆立马安抚，“那您找个您习惯的坐姿，我啊给您好好按一按。”
人老了就是挑剔，楚十五担心刘疆搞不定外公。
刘全坐好，开始脱衣服，一件件地，让她看了心惊。
现在都已经农历三月份了，外公却还穿那么多。
脱了只剩下一件秋衣，刘全便示意刘疆可以开始按摩了。
刘疆也怔住了，这哪里是健康人的胳膊，瘦弱如柴，下手都有些瘆得慌。
“你轻点，轻点，轻……”许是疼了，刘全丝丝地抽冷气，缩回了手。
“爷爷，您这样，我还怎么给您按摩啊？”刘疆无从下手的样子十分局促，他可是打算在十五面前露一手的，谁想还没完全展示就碰壁。
“你这样不对，我一把老骨头，哪里经得起你捏啊，”刘全一脸难受地靠在沙发上，“把黄志给我从派出所弄出来。”
楚十五和刘疆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问题。
随后便哄道，“外公，要是我知道是黄叔偷的，我就不报公安了，可这都立案了，我要是去撤案，这不是干扰人家公安办案么。”
“十五啊，外公懂你的意思，但是外公现在不仅关节疼，头也疼，”刘全捶着额头，脸色渐渐不太好看。
黄志在，外公就好，还能好好睡上一个午觉。
上次楚十五就留意过，外公睡午觉的时间大概是三个小时，她当时还疑惑，他午觉三个小时后，晚上居然还能这么早睡，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先生，您喝了再睡，”黄姆妈照例送上一杯菊花晶，“先生说火气大，这段时间都喝菊花晶。”
刘全接过来喝了一半就被楚十五抢了过来，笑着道，“外公，我没喝过菊花晶，给我尝尝。”
“小姐要喝，姆妈给你泡，”黄姆妈的脖子都仰长了。
“不用，我就喝这个，”楚十五尝了一口便道，“有点凉了，我加点开水。”
说完，转身去了厨房，趁着黄姆妈还没来，直接泼进了水槽。
水槽是专门给鸭子喝水用的。
“小姐……”黄姆妈追上来时，只看到空空的玻璃杯。
楚十五抱歉地耸了耸肩，“我喝完了。”
黄姆妈脸色微变，神色不自然道，“我来洗杯子。”
“那就辛苦姆妈了，”楚十五走出厨房，故意去逗鸭子进水槽，很快，鸭子便如之前那样蹲着不动了。
安眠药？
楚十五想到之前也有同样的事情发生，她快步走到客厅，看到刘疆扶着外公上楼。
“亏得爷爷要睡觉了，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应付，”他松了口气。
楚十五一颗心却提了起来，如果外公一直都是依赖安眠药入睡的，那问题就很大了。
外公疼痛缓解不是黄志的按摩起作用，而是吃了安眠药睡着了减轻症状。
但是，不吃安眠药的话，症状可能会十分明显。
“表哥，”楚十五跟了上去，将自己的发现和刘健一说，刘疆一脸肃然，“以前我们都忙，没时间照顾爷爷，都是黄志照顾的，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有可能。”
“那晚上我们不让爷爷吃安眠药看看，如果真是无法入睡的话，还得送医院，”楚十五满眼担忧。
“行，”刘疆倒是赞同她的做法，“有病得看医生，不能拖下去。”
一个下午过去，刘全差不多在晚饭的时候醒过来。
接着便是晚饭的时候。
她在黄姆妈做晚饭的时候多留了几分心眼，倒是没发现她有小动作。
晚上八点，是一杯用奶粉泡起来的奶。
这也是外公这几年养成的习惯，睡前喝一杯牛奶。
“这个奶粉是我爸给爷爷带回来的吧，闻上去很香啊，”刘疆端起来闻了闻，直接一饮而尽。
“表哥……”楚十五忘记交待刘疆别都喝了，这里头可能有安眠药。
“你这孩子……”刘全笑着用手指点他，“你想喝不会自己去泡吗？”
“抢来的东西都香甜一点点的，爷爷您难道不知道吗？”刘疆开着玩笑，发现楚十五的眼神，他怔住了。
完蛋，他怎么就都给喝了呢。
“麻烦姆妈再给我泡一杯，”刘全说完，还不忘打趣刘疆，“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抢来的好一点的。”
“爷爷教训得是，”刘疆绞尽脑汁，想办法晚上不要睡死过去了。
爷爷这边万一有事情，十五可就一个人了。
“姆妈，我来泡奶，”他殷勤地拿过杯子，然后去了厨房，对着水槽拼命扣喉咙，很快，‘哗啦’一声，喝进去的牛奶混着晚饭都吐了出来。
食道传来刺拉拉的不适，可这是对直接有效的办法。
回来时，楚十五看到他眼眶红红的，这是干什么去了？
喝了牛奶，刘全便说要去睡觉了。
刘疆扶着他上楼，服侍他躺下后，带上门出去了，对关切他的楚十五说道，“没事，我都吐出来了。”
楚十五赞赏地点头，“你这办法比我那个办法强多了。”
说起她自残那事儿，刘疆还满是心疼，“有什么事情别都自己一个人扛着，这不还有我么？”
察觉他异样的光彩，楚十五不着痕迹地避开。
她好歹是活了两世的人，看得懂他眼神里的东西，可是她一点儿回应的欲望都没有，除了是表亲关系之外，她的心里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早点休息，”楚十五朝他摆手，先下了楼。
她以为自己能睡着，但这两天发生太多的事情，使得她完全没了睡意。
回想起来，还是过年时在浪头村那段时间最惬意和舒服。
有时候她站在院子里都能看到顾晨阳穿着文化衫跑步，有时候他会拎着一点菜去她家，有时候会催着他去太婆家吃饭……
“咚咚咚，”忽然，玻璃窗传来敲击声，她仰头一看，居然是顾晨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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