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一停下，便听到一个尖锐而又刻薄的声音响了起来，“哎哟，千金大小姐回来喽。”
不用看都知道这是曹新莲的声音。
当初楚大河将农药一事推到她身上，她被拘留了几日就被放出来了。
楚十五下了车，稳了稳心神后往楚大海家出去。
“十五，你不是要去祭拜姑妈吗？”刘疆拉住她，不让她过去。
曹新莲是个胡搅蛮缠的人，只接触过一次就是知道了。
“你站着别动，我没让你进来，你不许进来，”楚十五指着他‘警告’道，“我就和她说几句话，不会有事情的。”
“可是……”
“别啰嗦，让你干什么你就干。”
刘疆只得点头，“行吧，她要欺负你你喊我。”
“嗯，”楚十五应声，随后转身朝着楚大海家走去。
此时的曹新莲躺在一张破旧的躺椅，晒着太阳，磕着瓜子儿，悠闲得宛如一个退休的体面老太太。
“回来了？”曹新莲眯着眼睛往上打量楚十五，“脸色不太好看么，是不是你外公虐待你啊？”
楚十五当她说的话是耳边风，仔细地打量她的脸，哪怕是她脸上的一处皱纹褶子都没放过。
可就是找不到一点儿自己的影子。
自己和妈妈长得有八分像，剩下两分也一点儿不像爹。
她曾想过，哪怕是像一点点曹新莲也好，就算是再厌恶她，自己至少也还是爹的孩子。
可她找不到一丝一毫相似啊。
“你这么看着我干啥？看人的样子，和你妈一模一样，真是瘆人得慌，”曹新莲坐了起来，拖着年迈的身子进了她的房间，说道，“关上门，坐下聊。”
坐？
楚十五心想她曹新莲何时这么客气过，今天倒好了，好像是专门知道她要回来一样。
“找我啥事？只管说，你奶奶我今天心情好，”曹新莲‘哎哟’一声坐在了床边，目光空洞地墙上楚大海的遗照。
短短十来天不见，曹新莲好像又老了几分。
这把年纪死了儿子没了孙子，楚十五以为她已经倒下了，却没想到今天依然能听到她惯常的尖酸刻薄
不过到底是心里受过重创，就算如以前那般强势，也少了几分气焰。
“不用那么客气了，坐就不用坐了，”楚十五说道，“我就是来给我爹妈上个坟而已。”
“上坟？”曹新莲目光瞬间转到楚十五的脸上，“不是为了别的事情？”
楚十五微微扯唇，“你觉得我能有什么事情？”
“难道不是为了……”曹新莲眼珠子往下落，又悻悻然地垂下眼睑。
楚十五瞅她那模样，嘴角多了丝冷笑，她一定再想她楚十五怎么还不提妈妈的事情。
“没事我走了，上好坟，我还赶着回去陪外公吃晚饭。”
“你等一下，”正如预料中的那样，曹新莲开口叫住了楚十五，“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那么厌恶你的妈妈和你吗？”
终于说到楚十五想要的正题上去了。
看来黄志也是下了工夫的，后路留好，等着她上套。
“既然你说了，那我听听也无妨，”楚十五说不紧张是假的。
她不愿意去想妈妈被黄志欺辱的事情，想一次心痛一次，但是这件事情总要弄明白的。
“因为你妈妈是个荡妇，”曹新莲指着墙角，咬牙说道，好像地上的每一粒灰尘都是楚十五的妈妈刘玉。
楚十五眼尾抽了抽，盯着曹新莲的脑袋，眼瞳蓦地缩紧。
“她嫁给你爸爸的时候，就已经怀了身子，所以你根本就是不是我们老楚家的孩子，”说完，曹新莲抬起头，以胜利者的姿态看上来，仿佛宣告完一件大事。
听上去的口气和黄志一模一样。
“说完了吗？”楚十五冷冷地问道。
“你还想听什么？”楚十五的冷静让曹新莲心里没底。
“你说什么，我听什么。”
曹新莲反倒是说不出话来了。
楚十五轻哼，“是不是我出生的时候，营养不良，十分瘦弱，你给我谎报了年龄也看不出来，对吗？”
曹新莲一怔，干裂的嘴唇动了下，没吐出一个字来。
“我要听实话，”楚十五声音骤然变冷，“你这些我已经听腻了。”
“这就是实话，”曹新莲一口咬定，“大江的孩子是我们老楚家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我的第一个孙子孙女，要是他的孩子，我咋会不开心？那是因为你是野种，是你妈妈不要脸地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我……”
没她说完，楚十五随手拿起身边的东西朝着床上砸了过去。
“哎哟！”一个葫芦水瓢正好砸在了曹新莲的脑袋上。
“你……”她拿着葫芦水瓢恶狠狠地盯着楚十五看，“你横啥横！你再横也是野种，你妈是荡妇。”
楚十五握拳的关节已经发出了咯咯咯的声音，今天要不好好修理一下这个老虔婆，还真当她楚十五是泥捏的。
“你要干啥！”曹新莲往后里面退去，可她身后只有墙。
楚十五握住她的脖子，将她的头使劲地往墙上撞去，‘咚’地一声，那莫名的痛快顺便泛至全身，让她无比畅快舒爽。
“杀人啦！”曹新莲拼命挣扎呼救，“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脖子在她的挣扎之下挣脱开来，楚十五便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咬牙一拽，顿时听到“啊”地一声响彻耳畔。
“你去死，去死，”楚十五怒红了眼，揪着她的头发往墙上撞。
她今天就要了曹新莲的命，就算被抓起来也在所不惜。
没人能污蔑她的母亲！
她不允许任何人污蔑！
“十五，你放手。”
楚十五感到身后有股力量在拉自己，她不管身后是谁，转身便是使劲推了出去。
“谁也不要拦着我，今天我就要她死在我面前，”楚十五眼前已经被泪水模糊成一片了，今天就算是遇神她也要杀神，谁也不能阻拦她。
“十五，你别冲动，”温柔的声音响在耳边，一双手轻轻地将曹新莲从她的手上剥离出去，“你听话，先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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