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大腿隐隐作痛，楚十五以为只是做了个噩梦。
昨晚和黄志的对话清晰得好像还在耳边响着，就是当时自己震惊的感觉也依然扯动心尖，泛出只有她懂的痛。
穿好衣服，她出了房间，若无其事地下楼。
客厅，坐着的刘全和刘疆抬头望上来，站着的黄志和黄姆妈则是低眉敛目，恭顺得很。
“十五，小疆和我都说了，你没事吧？”
都说了？
刘疆和外公说了什么？
楚十五不动声色地步下楼梯，还没想明白，刘疆便说道，“前天被我撞倒的小混混往你房间丢石头，把你房间的玻璃都砸碎了，你睡得那么死，居然都没醒来，还好没醒来，不然肯定吓坏了。”
小混混？
明明昨晚上来的是顾晨阳，怎么到了刘疆的嘴里就变成了银钩？
“小疆对小姐可真好，被单脏了就让我安排洗掉，先生现在应该放心了，”黄姆妈说完，凑到刘全耳边又说了两句，“小疆很细心地帮小姐换下带血被单。”
“是吗？”刘全惊诧道，没想到两人关系这么密切，小疆连女孩子家的那种事情也不避讳。
“爷爷，您不是让我事无巨细都要照顾到十五么，”刘疆不自在地看向别处，故作一本正经。
刘全笑呵呵地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刘疆暗地里给楚十五使眼色，示意她昨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至于黄志……
楚十五并不避讳地朝他打量过去，果然是装得更深，居然还能稳如泰山地在外公身边待着。
既然都是为了不想惊扰到外公，那她也无须先挑头。
“外公，清明节快到了，我想给我爹妈上坟，”说完，坐在了刘疆身边，“表哥陪我去。”
“哎……”刘全面露哀伤，答应了，“要不是我这几天关节疼，也想陪你一起去。”
“咋没听你说起过？”楚十五微微吃惊。
刘全摆手，“老毛病了，医生说是痛风，让我日常注意保养。”
痛风？那不是吃食上要注意禁忌了？
可家里的鱼和豆制品都没停过，这些东西只会加重痛风。
楚十五留了一心眼儿，饮食是黄姆妈负责的，她不可能不留意的。
“那我们中饭吃了就走，”楚十五碰了下刘疆道，“表哥，你觉得呢？”
“行啊，我就是个免费的司机，随便差使，”刘疆双手磨着膝盖，一脸的无奈。
楚十五去楼上收拾衣服，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怎么不和外公说你和我妈的事情？”
黄志一愣，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十五，不论你怎么看我，你是我女儿的事实都改变不了。”
“是么，”楚十五转身，面无表情地扯了下嘴角，“那我去问问我妈去，我到底是谁的女儿。”
“你别说傻话，”黄志上前了一步，“你是我的女儿也还是和以前一样，我别的要求，就是希望你能喊我一声‘爸爸’。”
“做梦吧你，”楚十五收拾衣服后要出去，对上那满是殷切的双眼，她讥讽道，“要么你直接和外公说你当年对我妈做的事情，外公要是承认你，我就喊你一声。”
他敢说吗？要是敢，就不会一个早上过去，一个字都没。
楚十五料他不敢，外公一旦出事，刘家人能直接灭了他。
“十五……”黄志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楚十五头也不回地下了楼，坐上饭桌准备吃饭。
中饭也平常没什么区别，都是外公爱吃又容易消化的，比如红烧豆腐，猪皮黄豆，还有凉拌香菇和爆炒猪肝。
普通人家这样吃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可外公不一样。
“外公，我不太喜欢吃豆腐和黄豆，下次换点其它的，”楚十五试探地问道，“要么我从浪头村带点我们本地的特产……”
“还是算了吧，外公哪里还咬得动，”说完，双手放在嘴里拗了拗，吐出一副假牙来。
居然会是满口假牙，没一个是真的。
刘全又把假牙按了回去，“黄姆妈知道我的口味，都是我能咬得动的。”
“你现在知道我为啥不愿意和爷爷住的原因了吧？天天都一样的菜，真是……”刘疆把筷子一搁，起身推开凳子，说道，“你慢慢吃，我在车里等你。”
楚十五哪里能坐得住，随便吃了点就辞别刘全了。
刚坐进车，就听到刘疆问道，“你的腿没问题吧？”
楚十五的手不由自主地放在了伤口处，接着又听刘疆说道，“顾晨阳给你处理的伤口，没想到他对你是真的上心，不过见到他我得找他陪玻璃的钱。”
后半句当然是开玩笑，为了气氛能好一点儿。
“你也不帮我阻止一下他？”楚十五没好气地问道，“我和他没关系了。”
“阻止？”刘疆不确定道，“我的大小姐，你不也喜欢他么，你们两个郎有情妾有意，我要是阻止他，平白当了坏人。”
“谁说我喜欢他的？”想到自己有可能是黄志那畜牲的女儿，楚十五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开始对人生产生了怀疑。
“不喜欢？”刘疆瞥了十五一眼，开车出了门，暗地里窃喜，“是真不喜欢还是骗我们的？”
“好好开你的车，”楚十五看向窗外，如果她的身世真如黄志说的，那她就是一个笑话，一个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笑话。
刘疆没在继续试探，问起了昨晚的事情，“黄志和你说了什么？”
“你怎么那么多话？”楚十五没由来的烦躁，他这一句两句的，都往她心里添堵，“你停车，我自己回去。”
“好好好，我不说了，”刘疆碰了个钉子，只能噤声。
他若是看不出十五有心事，那可真叫白活了。
回去的一路，车里静默得可怕，楚十五知道刘疆想知道昨晚的事儿，可她没办法开口，因为那是妈妈的名誉。
她现在要去找曹新莲问问看，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她真的是黄志的女儿，那该怎么面对接下去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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