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说，倒也对，”顾太婆点头说道，“不然就先等等，回头我和阿阳说，看看在哪里安家。”
说起这事儿，楚十五脑仁胀疼，但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便敷衍了两句。
正不知道从后门回家还是经过前门，村里的广播响起了声音。
“老曹，派出所电话。”
“老曹，派出所电话。”
“……”
广播响了三次，便不再响了。
派出所电话？
难道是楚大海的事情？
楚十五想从正门出去，但是顾晨阳望进来，好像一副要和她好好谈谈的样子就有些发憷，索性就往后院出去了。
还没走到村委办公室，曹新莲便已慌慌张张地从里头出来了。
“十五，十五，”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拉住楚十五的胳膊，声泪俱下，“你二叔病了，现在在卫生所，你能不能……能不能和我一起过去看看，我身边没钱了，我……我……呜呜呜……”
果然是楚大海出事情了。
“好，”楚十五痛快地应了下来。
她就是想看楚大海出事，而且要亲眼所见。
“好，好，那我们现在就走，”曹新莲拉着楚十五往顾晨阳门口那条走，“叫阿阳开车去。”
“不要，”楚十五不想拉上顾晨阳，便从另外一条路去村口。
“为啥不让阿阳送？他开车多快，”曹新莲恨不得插翅飞过去。
楚十五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小姑娘，”不远处一辆汽车停了下来，摇下车窗，朝楚十五招手，“你知道楚大江的家怎么走吗？”
楚大江？
这不是爹的名字吗？
“你是……”楚十五打量了下那辆红色桑塔纳，才看向车主人。
这是一张年轻的脸，估摸着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模样。
车主人推门下来，一边朝楚十五伸手一边大步走来，“同志，是这样的，我是楚大江的亲戚，他搬家的时候说来这边定居，不知道……”
“我们是楚大江的家人，”不等楚十五说话，曹新莲连忙应答，“同志，我是楚大江的老娘，她是他的女儿，你有啥事儿能不能一会儿再说，你能开车送我们去镇上的卫生所吗？”
那男人眸子一亮，“真的吗？你们是……”
“同志，我求求你了，我们真的有很要紧的事情，”曹新莲拽着那男人的手，都快要给他跪下了。
男人扶起她，连声应好，“您先上车。”
曹新莲也不管楚十五是否答应，转身就去了那男人的车。
“是不是有急事，要么先上车，有什么事情，上车再说，”男人伸手示意楚十五先上车。
楚十五心怀疑惑，上车后更是发现男人好几次在反观镜打量她。
“前面的路不好走，麻烦……“
“好，我知道，”男人很爽快地答应了，专心开车。
楚十五便再看到他暗中观察她的目光了。
汽车在卫生所门口停下。
公安盘问了曹新莲两句就被放进去了。
而楚十五则是因为探望人员限制而不得进入。
“同志?。”
听到轻柔有礼的声音，楚十五才注意到送她来的男人还在等候。
“冒昧再问一句，你真的是楚大江的女儿？”
楚十五见他彬彬有礼，便点头应道,“他是我爹。”
“那刘玉……”男人面带几许激动之色，“那刘玉她……”
“她是我妈，”楚十五觉得后半句才是重点，可这男人是谁？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问题？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男人喜不自胜，动容得眼眶蓄泪，“他们现在在家吗？你能带我去你家看望他们吗？”
楚十五摇了摇头。
“怎么了？”男人的嘴角缓缓挂了下来，“你刚才说他们是你的父母，难道你是骗我的？”
“他们已经过世了，”楚十五回道。
"不可能的，他们还这么年轻，怎么会过世？是不是因为你坐我的车，怕我管你要车钱，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对不对？"
“我没骗你，”楚十五强笑道,“我怎么可能拿我爹妈的事情开玩笑？”
"不是的，这……”男人慢慢冷静了下来，他更希望楚十五不是楚大江的女儿,“那你能带我去你家看看啊？”
楚十五微微蹙眉，“你是……”
“对了，我忘记介绍我自己了，”男人连忙说道，“我叫刘疆，边疆的疆。”
刘疆？边疆的疆？
这是楚十五印刻在脑子的很深刻的名字。
那是每次闲暇时妈妈都会和她说的名字，妈妈说她有一个非常有志气的表哥，这一辈子最想干的事情就是守卫边疆保家卫国，所以取名叫刘疆，以此激励楚十五好好学习。
名字是对得上的。
但是如果认亲只是这样那就太草率了。
前世，她就没见过妈妈的家人，这辈子就能遇上，听上去都有几分神奇。
“这是我的名片，”刘疆送上自己的名片。
楚十五接了过来，看到名片上印着‘环球轮船公司’几个字。
“相信我，我没有恶意，”他又忙不迭地从口袋里磨出一张照片，“一九六五年，姑妈和我爸爸爷爷他们走丢了，能找到她是爷爷和爸爸他们一辈子的愿望。”
那是一张挤满了人的照片，她的妈妈被众人拥着站在中间，妥妥的C位。
这是妈妈年轻时的模样，和家里的一寸照样貌没多大的区别。
“这是我们流浪的时候，唯一保存下来的照片，”刘疆继续说道,“爷爷说过，这张照片无论如何不能丢，因为他希望在有生之年找到女儿，然后一家团聚。”
“她真的不在了，”楚十五不怀疑刘疆的话，甚至有种看他越来越觉得和妈妈有几分相似的感觉，“你要愿意，回去给她上柱香。”
“能马上走吗？"刘疆迫不及待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还有……”楚十五脑海里出现出现顾晨阳的模样，但是很快她就意识到他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便摇头道，“没人了。”
“那刚才那老太太……”
正说着卫生所里传来曹新莲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大海啊，你不要丢下我啊，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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