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阳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什么都没有看到，他连忙在她眼前挥了两下，“十五？”
楚十五仿若没听到，敛回视线又将脑袋埋在了双膝间，双手紧紧地绞在了一起。
小萝卜般的手因为太过用力，五指似乎都要被拉开了。
“十五，想哭就哭出来，”此时，顾晨阳多么想为她分担一些内心的痛，可他望不到她的心。
楚十五摇了摇头，哭有什么用？哭解决不了问题。
她要等楚芳芳出来，就此办了她，哪怕这样的后果对自己很严重，也不后悔。
“晨阳，怎么在这儿蹲着呢？”一个奚落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双高跟鞋的尖头出现在楚十五的视线范围之内。
她不用抬头也知道来人是梅凌，看样子，来得不止她一个。
“不好奇我来这儿做什么吗？”梅凌问道。
虽然不见她的样子，但可听出她那不可一世的模样。
楚十五仰头，挡住阳光的那张练因为背光而显得阴沉，她扶着墙，脚步沉稳地站了起来。
能在她面前这么叫嚣，怕是除了救楚芳芳，应该没有其他的目的了。
“于律师，告诉这位同志，我们是来干什么的，”梅凌偏头和身边西装笔挺的男人说了一句。
男人上前一步，从内兜里拿出一张名片送上，“我是楚芳芳的代表律师，是来接她出来的。”
楚十五牙根暗暗咬紧，冷眼看着那律师把名片重新收进内兜。
“梅凌，你不要太过分……”
“顾晨阳，我怎么过分了？”梅凌笑出了声儿，“楚芳芳是我的人，现在她有事情，我当然要保她出来。”
“你知道她做了什么事情吗？”顾晨阳的脸冷军至极。
“知道啊，”梅凌好看的眼笑着勾过来，“是楚芳芳杀了楚十五她妈妈那又如何？那时候她才十岁啊，她不知道就绊了一下脚人就会死，她以为人晕过去，所以就想喂了点水，她又不是瓶子里装的是敌敌畏，她可能只知道那是水而已……哈哈哈……”
伴随着最后那点笑声，梅凌带着人高调地进了派出所。
也就两分钟，就接着楚芳芳出来了。
“芳芳，还不赶紧去和你的姐姐打个招呼？”梅凌先停了下来，使唤楚芳芳道，“告诉她，以后打狗也要看主人。”
楚芳芳‘劫后余生’，对梅凌感恩戴德不说，更是唯命是从，“知道了，老板。”
说完，朝楚十五阴阳怪调道，“真是对不起啊，姐，我当时年纪小，不知道怎么就害得大伯娘死了。实在是对不起哦，害的你没妈疼，呵呵呵……”
楚十五眼皮一抬，冲着那张满是恶毒笑容的嘴脸就是两个耳光，另外一只手紧紧拽着她的辫子朝墙上撞去。
“你干什么！住手，不然我告诉你蓄意伤人！”于律师充分发挥了律师的本职能力。
“十五，不要！”顾晨阳抱住了楚十五，努力在她耳边安抚，“听话，别冲动，现在不是时候。”
这是在派出所门口，伤人是要被拘捕的。
楚十五使出浑身力气也挣脱不开来，“顾晨阳，你放开我！”
“别意气用事，”顾晨阳真怀疑自己怀里踹了个炸弹，一个不留神就会全面爆炸。
“那是我妈！她害死的人是我妈！”楚十五完全失去理智，她现在恨不得当场办了楚芳芳，哪怕是搭上自己这条性命也不要紧。
顾晨阳拖着楚十五去一边的弄堂，将人牢牢地箍在了怀里，“我知道你难过，但现在不是时候，你不能赔上你自己。”
“你不知道！”楚十五完全动不了了，她喘着粗气，怒红了一双眼，“死的人不是你妈，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痛，顾晨阳！你放开我！”
顾晨阳不仅没有放开，反而把她箍得更紧，哪怕是她的话伤到他，他依然不敢松开分毫，“听话，十五！不要动！”
“啊！”楚十五绝望地仰头尖叫，似穿破了天似地凄厉无比。
顾晨阳听得心都要碎了，可当下只有这样才能护她周全。
“顾晨阳，我恨你！”一层薄雾在她的眼中渐渐扩散开来，“你凭什么拦着我报仇!那是我妈，生我养我的妈！她死了，被人害死了，而我什么都不去做，我还是人么！”
说完，她紧咬着唇，不让哭声从喉咙里冲出来。
她不愿自己软弱，更不愿意被人看到她的软弱。
“十五，松口！”看到她唇上冒出血珠，顾晨阳慌神了。
可怎么劝她都不愿松口。
他只能低头吻了下去，温柔的唇舔去她唇上的伤口，更想添去她心上的伤口。
随着她绷直的身体软柔下来，顾晨阳松了口气，搂着她轻拍她的背，“我陪着你，发生任何事情我都陪着你。”
他不奢望她回应，只要这样乖乖地靠着他就好。
可是他发觉她不对劲，松手一看，人已经晕过去，眼角两行眼泪顺着眼尾滑了下来，滴落在地上，更像是滴落在他的心上，烧灼他的心，疼痛无比。
哪怕是她恨他，他也要把她带离了再说。
把人抱回到车上，顾晨阳开车回浪头村。
楚芳芳十来岁的年纪就杀了楚十五妈妈的事儿已经在曹新莲的传播之下散了开来。
楚十五被抱着回村，自然吸引一群人的目光。
“阿阳，咋回事？”孙村长匆匆赶到了顾晨阳的家。
顾晨阳把楚十五抱到房间安置好，带上门后才说了在派出所发生的事，“楚芳芳找了律师来帮忙，加上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多年，已经没有办法追究了。”
“那十五她……”
“我会照顾好她的，”顾晨阳回眸望了眼屋门，俊脸上一派冷肃，“她不是一个人。”
“好，”孙村长放心地点了点头，“有需要喊我一声。”
没多逗留就离开了。
顾太婆叹气道，“没想到十五这丫头的命居然这么苦，我以为她妈妈是想不开跟着她爹去了，没有想到全是大海一家干的。”
“妈，十五的情绪还不是很稳定，”想到楚十五要从他怀里挣脱开来的模样，顾晨阳的心都还突突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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