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楚十五已经睡着，顾晨阳只敢小心翼翼地在她的额前吻了下，随后拉上被子，让她能好好睡一觉。
天微亮时，法事就开始了。
顾家女眷过来帮忙烧饭给道士吃，也顺便让其他来帮忙的乡亲能吃上一口热粥。
楚十五醒来时，顾晨阳已经不在身边了，她走出屋子，发现曹新莲大口喝粥大口吃馒头，因为太着急，粥水滑到下巴，便用袖子一擦，继续吃。
她倒是吃的挺香，完全没有一丝悲伤的神色，要说她是过来蹭吃的，也不为过。
“十五，早饭多少吃点，”孙婶儿端着一碗米粥给她，里头有几颗红枣儿，“三叔说你今天体力不支晕过去了，哎……你啊要好好补一补才行。”
香甜的红枣香气在嘴里扩散，楚十五仿佛听到顾晨阳亲口在她耳畔说得似地。
“他人呢？”她问孙婶儿。
孙婶儿愣了下，明白她问的是什么，忙回道，“去镇上买什么东西去了，说是法事上用的。”
楚十五‘嗯’了一声，快速吃了早饭。
接着去了灵堂前烧香，三拜之后，仰头看向两张素白的遗像，怎么看都觉得爹妈他们脸上带着笑。
要是爹妈还活着，那该多好。
“三叔，你回来了？”孙婶儿的声音让楚十五回神，她朝着外头看去，只见孙婶儿接过顾晨阳手里的东西，还说道，“十五刚才还问你来着，我说你去镇上了她才安心。”
楚十五立时便感觉到顾晨阳的眼神落在了她的脸上，她朝他点了下头，继续烧纸钱。
顾晨阳快步走进，跪在她的身边，将一个东西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山楂片，酸酸甜甜的，很好吃，”他说道。
这是他特地带来给她吃的？
顾晨阳连忙打开，拿了一片送到她嘴边，“我以为你会多睡一会儿，所以路上找山楂片的时候耽搁了一下。”
楚十五含住山楂片，香甜的滋味顿时在口腔里散漫开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在滋长。
“外头桌上还有很多，嘴里苦的时候拨一片进去，”他指了下外头桌上的袋子。
这时，村里有带着大人来这边玩的小朋友来拿山楂片吃了。
楚十五看向顾晨阳，说道，“很甜，好吃。”
顾晨阳笑得双眸有了亮光，接着烧纸钱。
两人依着道士的叮嘱，过了一遍法事，临近中午了才起来。
楚十五发现楚芳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而且正抓着山楂袋子，从里头拿出山楂片，剥了就往嘴里送。
“那是我给你买……”
顾晨阳说着就要去拿回他专门给楚十五买的山楂片。
“没事，”楚十五却一把抓住了顾晨阳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过去，“让她吃。”
“可是……”顾晨阳还未从这么心疼过，“那是我专门给你买的。”
“我有这个了，”楚十五从口袋了摸出还没吃完的那卷山楂。
顾晨阳便不好说什么，“下次给你买其他好吃的。”
“我要吃黄桃罐头，”她悄悄地挽住了他的胳膊，说道，“以前我爹回来都会带黄桃罐头给我吃。”
“我可不想当你爹，”顾晨阳的心微微一沉，心头有些酸涩，“下次给你其他好吃的。”
“好啊，”楚十五随口应了一句，这边看着楚芳芳一口一卷山楂片，吃得美滋美味。
顾晨阳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黑，楚大海这一家子真的贪得无厌且没皮没脸，这个时候居然还敢来蹭吃蹭喝，“早知道就赶她们走了。”
“人都来了，赶她们走就是我们不对了，”楚十五幽幽地应道，仿佛那声音来自她心底某个深处。
顾晨阳望着她的脸，明明平和无波，却让他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好，”他揽上她的腰，轻轻地往自己身边带，“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她们也伤害不了我，”她轻声说道，一双明眸微微眯起，看着楚芳芳狼吞虎咽。
山楂片可是好东西，香甜得令人停不下来。
“芳芳啊，你别只顾着吃，快来帮忙，”孙婶儿直摇头，没看到厨房已经忙成一团了么。
楚芳芳听了，只是拿着袋子去墙边蹲着，剥开山楂片的塑料纸便往嘴里塞，哪怕是塞不下了也要将碎末捡起来继续塞。
吃完之后，她把袋子也塞进了口袋里，左右张望了下，看到楚十五和顾晨阳都在看着她。
她却做了个鬼脸，若无其事地起身去一边的桌子上吃中饭。
张大娘也催楚十五和顾晨阳上桌吃饭，“晚上还要带着你爹妈游天堂，要弄得很晚，你们啊下午好好歇一歇……”
张大娘后面说了什么，楚十五听得不是很清楚，因为她看到楚芳芳眉头微蹙，双手扶着腰，颇为难受的样子。
顾晨阳顺着楚十五的视线望过去，只见楚芳芳面色痛苦不已，整个人好像坐不稳地往后仰去。
“芳芳，你咋啦？”曹新莲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搀扶。
“疼，”楚芳芳从紧咬的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字。
“道长，你快来看看，我们家芳芳是不是被鬼上身了？”曹新莲大声地朝着道士那桌子喊去。
接着又对其他人说道，“大江两口子可不是什么好人啊，死了还要搞我们家芳芳，现在你们知道为啥我这么多年和他们离得远吗？那是因为她们有可能连我都要害。”
青天白日的，说鬼上身，自然没人相信。
“曹大娘，芳芳是不是摔着哪里了呀？地上好多血啊，”有人提醒道。
曹新莲低头一看，忍不住‘哟’了一声，忙叫身边的人去叫村医过来。
“奶奶，好疼，”楚芳芳脸色发白，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双手更是抠着桌子，连指甲崩坏了都不知道。
村医很快就来了，给楚芳芳稍微一检查，大惊失色道，“这哪里是鬼上身啊，这是流产了呀。”
“是流产啊？”
“芳芳啥时候有对象了呀？”
“是不是之前那个林明朗的……”
乡亲们各种猜测，唯独楚十五十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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