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站不起来了？”楚十五走到曹新莲面前蹲了下来。
走近后才看到有一截儿皮肤已经出现了青紫的颜色。
“关你啥事儿？白眼狼！”曹新莲暗地里用劲儿，的确是没有办法站起来，她急得朝楚大菊伸手，“拉去我起来。”
楚大菊因为她帮补楚大河而生气，不情不愿地伸出手来。
曹新莲抓住之后，努力地要站稳，但是小腿一段完全没知觉了，站了几秒钟又跌坐了回去。
楚十五可以确定这双腿大概是冻坏了，“这天冷天的，你还穿着布鞋？”
曹新莲意识到楚十五说的是自己。
她随便套的鞋子，又想当着乡亲的面说楚十五是绑匪，所以一直没留意到脚上穿了什么。
“我记得我爹在世的时候……”楚十五的思绪飞回到了爹妈还在世时，“我爹虽然不再给你钱了，但是出门回来，少不得给你买好东西，棉鞋更是不用说，买的都还是和我妈一个款式的，说是让您也年轻一回。”
曹新莲想到了那些过往，手握成了拳头。
楚十五叹气道，“你因为我爹成家后不再给你钱你就生气，又因为我妈不是你看中的，一直看我妈不顺眼，又觉得我是个女娃，从小就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说到这里，一双含泪的眼睛微微弯起，“你是认为自己儿女多，所以少一个我爸也无所谓，但是你今天睁眼看看，你的好儿子好女儿连你穿没穿棉鞋都不没留意，现在知道脚不舒服了么？知道啥原因不？”
曹新莲脱掉了布鞋，一双脚果然冻得青紫。
“我的脚……”
楚十五说道，“你的腿已经被冻坏了，如果不尽快救治的话，肯定要锯掉了。”
“锯掉？这不可能！”曹新莲吓了一跳。
楚大河三人更是吓得往一边躲开了一步。
“十五，你说的是真的？”孙村长皱着眉头。
虽然曹新莲不厚道，可到底还是村里的人。
而且，现在人还在村委办公室。
“叫村医看看，”他转身走到广播前，打开广播将村医喊过来。
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村医迈步进来，看到那双青紫的腿，冷不丁哎哟了出来，“这是咋了？”
曹新莲一把抓住村医的手，那热度也让村医吃惊。
接着是量体温，检查双腿，末了，村医摇头道，“尽快送到镇卫生所吧，拖下去，恐怕要锯腿了。”
和楚十五说得一模一样。
可大荆镇中心离浪头村这么远，不会开车，单靠双腿的话，起码要两个小时，别说累坏了人，就是曹新莲也拖不起。
“妈，你会没事的，”楚大菊柔声安慰，接着又说道，“我家里头还有事情，让大哥和二哥轮流送您去卫生所，回头我再去看您。”
说完，跑得比兔子还快。
楚大河和楚大海你看我我看你那架势也是不想承担，“这也太远了，要么阿阳你帮个忙，开车送我妈过去？”
顾晨阳瞄了眼全是钞票的地，说道，“我也忙啊，这钱都还在地上，我可不得扫一扫。”
“我来，我来，”楚大海殷勤地把地方的钞票都捡起来，塞到楚十五的手里，“现在行了吗？现在可以了不？”
顾晨阳点了根烟，深吸一口气后一股白烟吐了出来，他微眯着黑眸便楚十五望过来。
淡淡的光芒透过稀薄的烟雾竟然多了几分朦胧。
楚十五收好钱，瞥到那抹眼神，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是在等她点头。
“那我也去吧，”她说道。
顾晨阳掐灭烟头，起身去村委办公室后头开车。
孙村长朝楚大海兄弟道，“看样子伤得不轻，你们俩都跟上，做手术要亲属签字的。”
两人对视，对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拒绝。
“这不还有十五在么，让她签字，”楚大海说道。
孙村长摇头道，“你老娘和她断绝关系了，你们忘记了？”
“不要她签字，我死活和她没关系，”曹新莲心想俩儿子都不顾着她？这是不可能的！
楚十五脸上露出一丝平和的笑，她去镇上另有事情，当然不是为了曹新莲。
半斗卡车已经停在村口。
而办公室内，楚大海俩兄弟还没有行动。
“你们俩开什么玩笑，老娘的命还要不要了？”村医催促道，“要是不想救你们老娘，那就赶紧抬回家，要死也不要死在村委。”
这话还真不难听，谁愿意死在别人家里头，那会让魂魄得不到安宁。
楚大海没办法，和楚大河将曹新莲抬走。
放在卡车后斗之后，两兄弟又是在推诿自己的责任。
顾晨阳关了发动机，摇下车窗，对俩兄弟道，“还去不去卫生所了，不去就回家。”
楚十五默默地伸手搭在了别门把手上，刚拉动一下，顾晨阳就回头了，“你不是要去镇上有事么？他们不去卫生所，我也拉你去。”
“哦，”楚十五应道。
楚大海两人总算消停，卡车才启动上路了。
弯弯拐拐的路让楚十五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头顶的扶手。
前世，她要去镇上上学，都是直接翻山过去的，快到镇上时，熟悉的感觉随着街头的红灯笼扑面而来。
医院这个时候显得格外冷清。
楚十五看见两人抬着曹新莲进去，便下了车，对顾晨阳道，“我去去就回。”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顾晨阳竟然有些想知道她要去干什么。
“不用，很快就回，”楚十五朝他扬了扬手，朝着记忆中的报社走去……
回到医院，顾晨阳从车里跳了下来，疑惑的眼神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见她没有要说的意思，便不问了，“要进去吗？”
“看看也行，”楚十五十分淡然。
两人进了医院，看到楚大海两兄弟相互推搡着出来。
“还是别做手术了，”楚大河心疼又要花钱。
“医生说还能治，还是给治吧，手术费我们两人分摊，”楚大海说道，“别往了老娘手里还握着大哥大把的钱。”
楚大河眼睛一亮，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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