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们为啥要议论十五？”顾俊不知道时候来的，一现身就抱怨起顾水来了，“人家十五是个女孩子，你们这样议论是不对的。”
顾水夹着根香烟，偏头看向别处。
陈义和柳顺成笑着调侃，“阿俊，你倒是很维护十五啊？”
“是啊阿俊，大家乡里乡亲的，咋会议论十五？我们呐是关心十五，对了，你说的那个对象，现在咋样了？”
“没咋样，”顾俊没好气地回嘴，大大方方地走到楚十五面前，问道，“十五，我做的那相框，你觉得咋样？要是不行，我再做两副。”
“很好，已经挂上了，”楚十五看到陈义他们煞有介事地笑开，知道他们都看出些顾俊的意图了，便把墨条放下，“顾俊，你来磨吧，我先回家了。”
“这就走了呀？”顾俊望着楚十五的背影，有些呆愣。
顾晨阳来到村委不见的楚十五的影子，问顾俊，“人呢？”
“谁啊？”顾俊提不起精神来。
“能有谁，十五啊。”
“回家了。”
顾晨阳一口血差点没给呕出来，他中午可是绞尽脑汁让她来默磨墨的，他都还没开始，怎得就走了？
“您别这么看着我呀，”顾俊心里头也不舒坦，“又不是我让十五走的，是陈义说他们……”
怕别人听到，连忙压低声音，“他们在议论十五的奶奶和叔叔，十五怕是听到了。”
顾晨阳眉头微微蹙起，说曹新莲和楚大海的事，小楚肯定是不会走的，肯定还有其他的事。
“还说了啥？”
“说了……”顾俊想了想，道，“说可怜十五，她奶和叔这么糟践人，谁家愿意娶十五啊。”
顾晨阳脸色微沉，“行吧，开始写对联。”
这一天，浪头村的村民发现顾晨阳的字更带了几分力度。
到了最后，他特地给楚十五写了一副对联，剩下的事儿让顾俊收拾。
“三爷爷，还是我送吧，”顾俊赧然地提议。
顾晨阳瞥了他一眼，“你不怕别人闲言碎语啊？”
“我……”顾俊一脸难色。
“瞧你那怂样，”顾晨阳不悦道，“我走了，你快点收拾好就回家。”
说完，拿着对联朝着楚十五家走去。
黄色灯光从屋里泄出，还没走进便给人温暖的感觉。
顾晨阳在门口站了站，才走进去，“十五，你在干啥？”
楚十五刚把晚上要睡的被褥晒了收进屋，听到说话便出来，“收被子呢。”
顾晨阳嗅到一股子霉味，这被褥两年没睡了，两个被套都床单都没，“晚饭烧了啥？”
“还没烧，”楚十五不自在地抠紧大脚拇指，说道，“我还不是很饿。”
又看到他送了对联过来，忙道，“不好意思啊，三爷爷，下午我……”
“米放哪儿了？”顾晨阳之前给过她十斤米来着。
他放下对联，直接打开米缸，看到一布袋米，便取了少许放在饭盒里，放在蒸架上。
光有米饭也不行，他双手叉腰，想着怎么给弄个简单的菜，先对付一顿也行。
“我去去就回，你在家里待着别动，”顾晨阳指着她交代道，说完，便转身要离开。
“您等一下，”楚十五连忙把人喊住，犹豫片刻后说道，“我自己可以的，您就别忙活了，回头免得大家伙儿都议论您。”
“你害怕？”他问道。
“太……太麻烦您了，”楚十五结巴道。
如果不是爹妈的丧事要操办，她已经离开了浪头村。
“我都没说麻烦，你说啥？”顾晨阳不悦地皱了皱眉，“至于你说别人议论我，谁爱说谁说去，只要我脸皮够厚，尴尬的是别人。”
最后一句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呢。
楚十五心里头不禁纳闷。
不过也是，改革开放后没多久，顾晨阳就出门谋生活了。
听说他干了个体户，这在这个年代的初始，可是投机倒把的行为。
如果不是他坚持，现在也不会有被人敬仰的顾三爷爷了。
“这个套上，”顾晨阳大步走来，将手中叠好的被套塞到他怀里，“明儿我去镇上给你扯点新的布，你这屋连窗帘都没，那可不行。”
楚十五望着他的被套，想起顾美的话，“不……不用了，我要是用了您的，以后您还咋样？我讲究一晚就行，明天……”
“你咋这么啰嗦，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奶奶，”顾晨阳轻叹，“行了，都是一个村的，相互帮忙是应该的，我呢脸皮本来就厚，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忽然想到她一定尴尬了，就问道，“是不是害怕别人说你啊？”
楚十五抬眸，连忙摇头，“我也不怕，只是……”
只是怕给他惹上麻烦。
顾晨阳压根就没理会楚十五后面的话，去厨房打了个鸡蛋，放在锅里。
很快，饭碗就蒸好了。
楚十五本想留他吃饭，可打开饭盒一看，只有她一个人的饭量。
“我来贴对联，你给看看，正了没有？”顾晨阳挑了点米粒出来。
接着屋里射出来的光，楚十五稍微指正了下，对联就贴好了。
有了这样一副红彤彤的对联，才真正有了过大年的意思。
“我先回去了，你快吃晚饭吧，”顾晨阳拍了拍手，便出了她的家。
楚十五看不到他的身影了这才回身进屋。
这一顿饭是她重生回来的第一顿饭在自己家吃，虽然是一个人吃饭，但不觉得孤单。
晚饭过后，她去屋子套棉被。
刚清洗过的被套带着皂香，同时又有一抹顾晨阳的气息存在。
他处处替她操办好，让她没了前世成为孤儿的无助感。
第二天，顾美找来，“吃饭了没？”
楚十五刚扫好院子，还没来及烧。
“去我太婆家吃，”顾美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楚十五就往外走，“三爷爷要去镇上了，你赶紧和他说你要买些啥？”
到了顾晨阳家，楚十五便发现他的目光越过众人，朝她看了过来。
她朝他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十五来了，”顾晨阳垂眸敛目，说道，“等她吃了早饭，你们就去她那边登记要买的年货。”
楚十五一脸诧异。
“一顿早饭换你替我做记录，”顾晨阳解释道，“主要还是你的字比顾美她们都好看，我看过你家墙上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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