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看她小小个子，是个能干的。”
身边想起母亲的声音，顾晨阳回神，接着又听到她说道，“她爹妈没了之后，被她大海接到家里住，平常见着不是洗衣做饭就是背着篓子出去打猪草。”
顾晨阳对楚家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楚大江是个吃苦耐劳且热心善良的男人，“那她以前怎么那么听楚大海的话？”
“大概是人都有一个忍耐的限度，”顾太婆说道，“以前别人说你是捡来的孩子，你不也一样忍，后来忍不下去，不是突然和我说要离开浪头村？”
回想五年前，顾晨阳扯了扯嘴角，牵着顾太婆回屋，“妈，我是您养大的，这一辈子都是您儿子，是顾家的老三。”
“那是当然了，”顾太婆笑盈盈地应答，随后叹气道，”不过妈还是喜欢你不要怨念你的亲生父母，说不定那时候他们有不得已的苦衷。”
“嗯，”顾晨阳露出一抹笑，微弯的眉眼看不出此时他内心其他的情绪。
安置好顾太婆睡下，他微扬的嘴角挂了下来，转身出去。
楚十五眼前看到他神色的变化，从微笑到冷峻，比变脸还要快。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是的顾晨阳？
前世，她离开浪头村后便再也没回来，不过是听说他为村里做了不少实事，那应该是个温和善良的人，可刚才的变脸，仿佛给了她一种错觉。
“顾三爷爷晚安，”楚十五关门时，顾晨阳也正好要关门，不想听到她的晚安。
他点了下头，忽然想起没事来了，“小楚……”
楚十五等他的下文，可没了声音，她打了个哈欠，“有啥事儿，您说。”
“你恨你二叔么？”顾晨阳盯着她白皙的脸颊，不想放过任何一丝情绪。
“恨？”楚十五忍不住笑了出来，一双亮眸犹如含着细碎的星光，“我为啥要恨？”
顾晨阳微愣，楚大海不仅没有照顾成为孤儿的她而且还奴役她，她居然不恨？
“他们不配，”楚十五轻描淡写地耸了耸肩，“又不是我啥重要的人，恨他们只会白费力气。”
顾晨阳闻言，回神望过去，只见对面的门已经关上了。
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之前对付楚大海时，她明明是用了巧劲，下了重手的，还给他出个不错的主意，让楚大海自讨苦吃。
难道说……
一夜过去，浪头村的冬天因为没有足够的米粮而更冷了。
往常这个时候都开始打年糕和米糕，而现在却只能将番薯粉弄出来蒸番薯粉丝。
孙村长溜了一圈，磨磨蹭蹭地到了楚大海家。
别人家都已经烟囱冒烟了，就他们家还是冷冷清清的，没热度。
“大海啊，你开个门，我和你说个事儿。”
左屋传来说话声，没一会儿， 徐翠花披着件棉袄，下半身只穿了条大红裤衩光着个大腿就出来开门了，“哟，孙叔儿，咋这么早啊？进来坐。”
孙村长目不斜视，“大海呢？”
“屋呢。”
“让他出来说话，”孙村长自顾找了凳子坐下，抽了根烟，舍不得点上，就闻了闻放在了耳朵上。
楚大海冷得猫着腰，抖了抖披在肩上的棉服，谄笑着道，“叔儿，咋这么早过来啊？”
瞥见孙村长耳朵上的卷烟，连忙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给村长点上。
孙村长这才满意抽了起来，在楚大海期盼的眼神种吞云吐雾，“昨个儿你和阿阳闹矛盾，弄得人家到现在还不愿意卖米，这事儿吧不能拖下去了，这都腊月二十年。”
楚大海脸上的笑容僵住，“咋地，卖房子的钱我还给他了，他还想咋地？”
“仔细想想，你是不是平时还做了啥不厚道的事儿？”孙村长就不愿意看楚大海那赖皮的模样，“我说你也出息点是不是？别和一个孩子过不去。”
“你说十五那丫头啊？”
“我还能说谁？”孙村长瞪直了眼睛，“人现在找了阿阳当靠山，阿阳到现在都没松口说放粮食的事儿。”
“臭丫头，胆儿肥……”
“嗯哼！”孙村长打断了楚大海的话，皱着眉头指责道，“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反省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可别说我提醒你啊，因为你耽误乡亲们过年，看乡亲们咋弄你。”
楚大海连忙哈下腰赔不是，“叔儿，别生气，我知道咋办了，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孙村长这才满意地点头，深吸一口气，把烟抽到了烟屁股。
楚大海连忙补上一只烟，还给点上了。
孙村长连忙接住，边吸烟边走了出去。
“啥情况？”徐翠花已经穿得严实，从左屋出来了。
“能有啥情况？”楚大海剜了眼徐翠花，“还不是大哥那个死鬼留下来的臭丫头。这次我非弄死她不可。”
徐翠花知道楚大海在气头上，说多了这股火可就烧到她这边来，免不了又是一顿打，便识趣地不接这话，“我去喊芳芳起床做饭。”
说完，去了右屋。
楚芳芳赖床，不愿意起来烧饭。
徐翠花劝了几遍没用，声音免不了大了几分。
楚芳芳便委屈地哭着吼道，“这么冷的天儿，天天让人家烧饭，人家辛不辛苦？”
“呸！”楚大海本就心情不好，听到屋里的声音，啐了一口便进了右屋，掀开楚芳芳的被子，‘啪啪’两下耳光不客气地甩了过去，“老子供你吃喝，让你做个饭咋地啦？吼吼吼，号丧啊？”
楚芳芳被打懵了，却也知道亲爸的暴戾，抓着衣服躲开了楚大海接下来的暴击，去厨房穿好衣服烧饭去，心里对楚十五怨恨得犹如手中的柴火，恨不得直接掰断，丢进灶膛里面去。
被村长催出，楚大海想着要和楚十五赔不是，他的心里就好像烧了把火，怎么也灭不了。
早饭一过，便背着双手，慢悠悠地溜达到了顾晨阳的家。
“大海，你咋来了？”顾太婆正在扫地，虽不待见楚大海，但还是温和地打招呼。
“阿婆，我找我们家十五，”楚大海引长脖子朝着堂屋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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