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睿影的目光仔细的扫视了桌上那三个盘子。
最终定格在中间的一盘烧鸡上,伸手掰下了一个鸡腿。
“我好心拿着酒肉来回礼,你却是都不等我片刻?”
正待刘睿影要把鸡腿放进嘴里的时候,床上躺着的人悠然开口说道。
双眼却是都还没有睁开。
“既然是回礼,那我本也就不该客气。”
刘睿影说道。
言毕,就大口的啃了起来。
这只鸡很是肥美。
烤制的手段也恰到好处。
刘睿影三下五除二的吃完了整根鸡腿之后,觉得有些口渴,朝那一坛子老酒伸手去,没想到那人却一个激灵从床上翻身跃起,一把抓住了刘睿影的手腕。
刘睿影笑眯眯的看着他,他的双眼直到现在也没有睁开,就连一条缝隙也没有露出来。
如此迅疾的身手,也着实不负他小机灵的名号。
“手上有油可千万不要开酒!”
小机灵说道。
“你还有这般讲究?”
刘睿影问道。
伸出去的手却不退反进。
犹如一条水蛇,手腕处一转,就要从小机灵的虎口处挣脱出来。
小机灵当然不会让刘睿影得逞,他的手腕也跟着一翻转,再度牢牢的扣住。
在这一来一去的空挡间,刘睿影却是又伸出了左手。
想要攻其不备,把那坛老酒抢过过来。
这次小机灵却没有阻拦,反而就这般让刘睿影把酒坛子拿了去。
“这次怎么不拦着了?”
刘睿影问道。
“因为你那只手没有油。”
小机灵说道。
“你又没睁开眼睛,怎么知道我这只手是干净的?”
刘睿影问道。
“一只手吃鸡腿的声音,和两只手不一样!”
小机灵说道。
刘睿影哈哈一笑,把已经到手的酒坛子重新放回了桌上。
随着酒坛子落桌,小机灵却是也松开了刘睿影的手腕。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缓缓睁开。
“你竟然真的睡着了?”
刘睿影不可思议的问道。
“闭上眼睛若是不为了睡觉,那就一定是死了……”
小机灵说道。
“酒喝多了也会让人闭眼的。”
刘睿影说道,却是有些强词夺理。
“酒喝多了也想睡觉。不管前面多么难受,最后总是会睡着的。”
小机灵说道。
刘睿影自知说不过他,何况他的话本来就站不住脚,便也没有继续纠缠。
“鸡腿好吃吗?”
小机灵接着问道。
“好吃!”
刘睿影说道。
“我把这鸡鸭鹅放在桌上的时候,心里悄悄的和自己打了个赌。”
小机灵说道。
“自己怎么和自己打赌?”
刘睿影摇了摇头笑着说。
他觉得小机灵这是在戏弄自己。
“左手能喝右手干杯,自己也当然能喝自己打赌!”
小机灵一本正经的说道。
“好吧……你打了什么赌?赢了还是输了?”
刘睿影问道。
“自己和自己打赌,输赢都是自己。所以算下来就是没赌。”
小机灵说完便开怀大笑,笑的整个身子都朝后仰过去。
刘睿影虽然知道自己又被他作弄了一番,但看到他笑的这么开心,也不自觉的收到了感染,跟着一起放肆的笑了起来。
两人的笑声越来越爽朗,动静也越来越大。
却是贴着墙壁,钻过门缝,从这屋子一切有漏风的地方钻了出去,直到被外面的风沙吹散。
“我赌你一定会先吃烧鸡!”
小机灵止住了笑说道。
“那你赢了!”
刘睿影毫不在意的说道。
“你就不像我问问我为何会这么笃定?”
小机灵把身子凑近了问道。
他不想直接告诉刘睿影。
只让刘睿影问他之后再吊着胃口,卖着关子说出来。
但刘睿影却偏偏不吃他这一套。
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虽然他的心里也很好奇,但刘睿影却不想让小机灵有任何奸计得逞的快感。
所以当下却是连头也不抬,就这么不动声色的又掰下了另一根鸡腿。
扬起下巴,边吃着鸡腿,边斜眼看着小机灵。
这下却是让小机灵心里更加的不消停……
可是他却也是憋了一股子劲头。
你若不问,我决计不说。
不过刘睿影知道,小机灵不是个能憋住话的人,他迟早都会说的。
人这三急,尿急,屎急,话急中,小机灵的话急应当是急上加急!
“这么些天,你有去哪里周游了?”
刘睿影问道。
小机灵是决计不会平然无故的出现在一个地方。
他所在的地方,定然会有大事发生。
当刘睿影推门而入看到小机灵的时候,心中也是咯噔一下……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机灵就是一个预兆。
预兆着自己所处的环境极为的动荡汹涌。
“我去了趟震北王城。”
小机灵说道。
“然后和震北王一道来了矿场?”
刘睿影反问道。
小机灵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这些事是瞒不住小机灵的。
或者说他知道的,甚至远比刘睿影多得多。
“这次现身却是又想见证些什么?”
刘睿影问道。
与其操心小机灵为何会知道自己率先吃鸡腿,还不如问问眼下这最为实际又迫切的事情。
“我跟着震北王上官旭尧从王城出来后不久,就先行离开了。反正知道他是要到这矿藏来的,只要我到的不算太晚,就总能赶上好酒好菜。”
小机灵说道。
“能放弃一路随行震北王的机会,想必是有更加惊奇的事在吸引你!”
刘睿影说道。
“如果下次换你打赌我先吃什么,你也一定能赌对的!”
小机灵笑着说道。
“我爱吃烧鹅!”
他想了想,却是又补了一句。
“你都这般明了的告诉我了,还有什么打赌的必要?”
刘睿影问道。
“因为我怕你忘了,赌错吃亏!”
小机灵说道。
随后一掌拍开了酒坛子上的封泥。
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充盈在房间内,满室芬芳,久久不散。
但是这酒味,刘睿影却是有几分熟悉……
他总觉得自己仿佛在哪里喝过,可是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
正在他思绪纠结的时候,小机灵已经倾斜了酒坛,开始倒酒。
他没有直接倒进碗中。
而是先倒进了两个精巧的酒壶里。
两只白玉做的,极为昂贵稀有的酒壶。
刘睿影看到这两只酒壶,方才展演一笑。
他已经想起来自己是在何处喝过这酒了……
正是在隔壁震北王上官旭尧的屋中,距离现在也不过一个多时辰的光景。
一模一样的酒壶,想来是震北王的贴身御用之物。
小机灵说他是去震北王城溜达了一圈,看来他却是也进了那震北王府顺手牵羊了几次!
“一模一样的酒壶很多,一模一样的美酒也不少。但主要还是看这就壶给谁用,美酒与谁喝!”
小机灵倒满了一壶酒后说道。
能把鸡鸣狗盗之事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大言不惭,这也是一种独到企且高超的本事。
反正这种本事,刘睿影是没有的。
不但是他脸皮不够厚,最主要的一点,怕是他的身法没有小机灵那么机敏,俊俏。
人对自己的某一种本事极为信任的时候,反倒又会担忧害怕起来……
就单指着身法来说,小机灵就日夜都觉得自己仿佛没有昨天迅捷,飘逸。
这样的担忧但靠自己是根本无法平息的。
只能通过一些外物来佐证。
去王府偷东西,当然就是个很好的方式。
一般做了梁上君子的人,都会胆怯心虚。
可小机灵却不是。
他不但不心虚,不胆怯,反而豪迈的很!
因为他并不是要去偷东西的,或者说偷东西并不是他的本意。
小机灵是去寻找佐证,寻找安慰。
寻找他身法依旧迅捷的佐证,寻找能让自己平复心绪的安慰。
现在酒坛和酒壶都在面前,他当然是找到了。
“但你却落了一套酒杯!”
刘睿影说道。
他在隔壁屋中,震北王上官旭尧请他喝酒的时候,这一套白玉酒壶可是还带着两只玛瑙琉璃杯的。
杯身是玛瑙做的,杯底镶嵌着一快圆环状的琉璃。
小机灵听到刘睿影这句话后,脸色骤变。
就连拿着酒壶的手,也开始微微的有些发抖。
“既然是好酒,就不要浪费了!”
刘睿影从他的手中拿过酒壶说道。
“我不能在喝酒了……”
小吉利沉默了半晌忽然说道。
“一个能用酒化血的人,怎么能离得开酒?”
刘睿影调侃着说道。
“酒让我的身法远远没有以前迅捷……若是放到三年前,不,几个月以前!我定然能把那酒杯也一并带出来。一套酒具,一个不落!”
小机灵说道。
目光也有些躲闪。
刘睿影看到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竟是真的让小机灵有些恐惧,心里也着实是有些过不去……
实际上,小机灵只是因为上次受伤太重……血气精气尚未恢复罢了。
只要多睡几个好觉,多吃几顿饱饭,假以时日,恢复自是不成问题。
“那你就吃肉,吃鸭肉!”
刘睿影指了指桌上说道。
“为什么偏偏是鸭子……”
小机灵撇着嘴,一脸嫌弃。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鸭子。
但刘睿影却掰下了两侧的鸭翅递给他,说道:
“吃啥补啥,鸡鸭鹅里面,恐怕是鸭子最会飞,也最能飞。你吃了这鸭翅,岂不是对你身法很有补助?”
刘睿影说道。
小机灵一听,双眸闪烁,立即结果刘睿影手中的鸭翅开始吃了起来。
不过他刚吃了两口,就用沾满了油腻的食指,在桌上写了两个大字。
坛庭。
这两个字冲着刘睿影是反过来的。
让他废了些尽才看清。
如此禁忌的话题,小机灵却是都不敢明着说出来,只能用手站着鸭油写在桌上。
待刘睿影看清之后,小机灵用手掌一抹,整个桌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留下。
“难道……他们也来矿场?”
刘睿影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不知道他们来不来,不过你们在矿场等的人却是被他们缠住了……”
小机灵说道。
他已经吃完了两只鸭翅。
刘睿影眉头紧锁……
他等的人无非就是劫夺了饷银的靖瑶。
他身为草原王庭的部公,怎么会和坛庭中人牵扯上干系?
这却是让刘睿影百思不得其解……
“两日前,来了个人要杀老板娘。”
刘睿影忽然话锋一转说道。
“那人是不是身穿黑袍,头戴毡帽,捂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手里还拿着一柄弯刀?”
小机灵说道。
示意刘睿影把酒壶松开,他却是也口渴了。
刘睿影吃惊的看着小机灵。
若是没有亲眼见到,他怎么会形容的如此真实具体?
“我不在场。但这人和上次重伤我的人是同一个。上次他虽然没有动用那柄弯刀,但我在他衣袍忽闪间看到了一点影子。有时候还真得感谢这大风……让很多本该被隐瞒掩藏的东西都暴露了出来。”
小机灵说道。
“他似乎是从青府来的。不但说破了老板娘的本名,点名道姓的让她死不说,却还要等她使出了青府独门的斩影刀时才杀死他。”
刘睿影说道。
“受人之托,这不奇怪。”
小机灵说道。
再多的,却是一个字都不说。
刘睿影知道他定然是知晓些内情的,可是小机灵只是想完整的见证每一件他认为很是总要,足以左右天下局势大势的事情。
他并不是一个故事贩子,也不是查缉司的眼线。
说起来,他能这般坦坦荡荡的现身在刘睿影的房中已经是极为了不得了。
毕竟多一个人清楚他的行踪,他就会多一分危险。
这般信任刘睿影,或许全然是为了报答上次救命的恩情。
还礼这个词固然有些轻飘飘,没什么分量。
但两人都是江湖儿女,又怎么会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江湖客,五湖四海皆兄弟。道一声兄弟,为一句义气。有朝一日纵然刀剑相交,也不过是重演一场人间生杀!
江湖路,一入江湖深如海。入世经世,却是反复炎凉。桀骜不羁,但奈何造化弄人!只愿这三分风雅中又掺杂了七分潇洒。
江湖仇,爱恨情仇,悲欢离合,点亮了那红白灯笼。鸳鸯比翼配老酒,人间不过喜丧事。
刘睿影忽然觉得,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其实也并没有那么脆弱不可靠。
就如同春日的呢喃总是能唤来细雨的缠绵一般。
雨夜破晓之后,整个世间都要远比往常显得更加怡然。
刚刚开放的花蕊里面总会躲着雨滴。
轻轻一拨弄,便来回震荡。
最终找到了门路,“啪”的一下掉落在地,摔碎了身子。
雨落生花,花开引蝶。
看似缠绵,实则心酸……
花蝶牵绊,情缘难重逢。
这花越是开的动人,蝶翼便也更加的灵动。
到了秋,这些原本的眷恋与美好,却又会在顷刻之间变得狼狈不堪。
徒留一地唏嘘,让人神伤不已……
这么一想,刘睿影反而觉得自己通达了不少。
即便是坛庭又如何?
坛庭有自己存在的意义,查缉司也有肩负的使命。
亮着并不相悖。
不过若是坛庭真的与这番饷银劫夺一事有关,那意义与使命冲突的时候,他到底该如何决断?
刘睿影不由得又想起了先前与月笛的谈话。
他可以看出,月笛是想劝说他一起离开的。
语气婉转,没有逼迫。
更没有像是对晋鹏那般以官职压人。
但刘睿影还是感觉到了她已然决绝的心意。
“难道是她对坛庭有所顾忌?”
刘睿影在心中想到。
能让月笛怵头的人和事,这世间早已不多……
虽然她明面上是说的犹豫震北王上官旭尧亲临矿场,所以查缉司已经没有继续跟进扶持的必要,可暗地里谁又能清楚这是否只是个托词?
真正的危机,却是那天下人都避讳莫深的坛庭。
小机灵刚给刘睿影倒了一碗酒,还没递到他面前,刘睿影便骤然起身,快步走出门去。
站在月笛的门口,就能听到屋内她和晋鹏两人的对话。
此刻刘睿影却是也无从顾忌,径直的推开了门,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仍旧在争论的两人看到刘睿影推门而入,都显得有些茫然。
“你要走,是不是因为坛庭?”
刘睿影掩上屋门,开口说道。
月笛一听,神色顿时有些轻松。
很多事情,无关大小。
不能解释给众人,独自背负着就很难。
“你怎么知道的?”
月笛反问道。
刘睿影没有回答。
怎么知道的在此刻已经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说对了。
“坛庭?什么意思……”
晋鹏狐疑的看向月笛问道。
“你的职级不够。”
月笛冷冷的一句话,却是干脆了断了晋鹏的念想……
晋鹏指着刘睿影,张了张嘴,竟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刘睿影看了看晋鹏,终究也是没有给他多做解释。
向着月笛微微颔首之后,便从她的屋中退了出来。
待他回到自己的屋里时,发现小机灵已经走了。
一碗酒满满当当的放在自己先前坐的位置上。
对面小机灵坐着的地方,写着一句话。
这次倒不是用鸭油,而是用的酒水。
“欠杯酒,我去也。”
李锐欧阳读完后笑了笑。
端起了面前的酒碗,朝着先前小机灵坐的地方重重一磕,随即仰脖喝尽。
这一磕,又从碗里磕除了不少酒水。
和先前小机灵写的字混在了一切,变得一片糊涂……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不过这定然也是小机灵的本意。
用酒写的字却是要比鸭油写的消失的更更容易,同时也就更加的保险。
刘睿影喝完了酒,觉得自己于情于理都有必要下楼到大厅中和金爷打个招呼。
临走时,他又看了一眼桌上。
发现那只烧鹅不知何时也少了两条腿。
他笑了笑,这两条烧鹅腿,自然是在小机灵的肚中。
这家伙,明明说的是来给自己还礼,却吃的比自己还多……
尤其是那一坛王府老酒。
按理说,至少能倒出五壶十八碗才对。
结果到头来刘睿影就只喝上了一碗,然后那酒壶与酒坛便尽皆不翼而飞……
这次刘睿影猪准备下楼时,再也没有人把他拦住。
但他却是站在原地有些愣神。
上次见到金爷,只知他是个富户,拥有着许多个矿场,在此地算是一言九鼎,说一不二的存在。
可是如今再见,身份却是天差地别……
金爷不但是鸿洲青府的大少爷,此番还算是与那鸿洲州统府一道出公差,来这里调查饷银被劫夺一事。
人还是这个人。
无论是相貌,身材,还是举手投足都没有变化。
可这身份一变,一切自当全变。
以前刘睿影还能把他当做一个豪爽的老大哥,现在却是得公私分明,不能有任何其他的念头。
“金爷!好久不见!”
刘睿影迈开步子,一级一级台阶走下去。
还未露面,这一句招呼便朗声传了下去。
“我就说还有一位故人!”
却是小机灵对着金爷说道。
待刘睿影彻底走下来,步入了大厅,金爷对着刘睿影拱了拱手,说道:
“好久不见!刘省旗安好?”
“一切都好!”
刘睿影回答道。
眼看金爷如此客套温和的打招呼,刘睿影很是有些不习惯。
金爷身边身后站着的一对少男少女,自是青雪青和文琦文,这一点刘睿影心中早就知晓。
不过他还是刻意的问了出来。
金爷虽然知道刘睿影是明知故问,但也是颇为客气给他介绍引荐。
但刘睿影却是只想知道那李俊昌是谁罢了。
“这位是我的总角之交,以前鸿洲李家的大公子,李俊昌!”
金爷说道。
刘睿影面色平静,心中却是波澜跌宕。
不光是他。
就连上面住在“好房间”中的王爷,听闻刺眼以后,却是也看着孙德宇失声哑笑了起来……
“好一个青府!好一个文听白!”
震北王上官旭尧拍桌而起说道。、
“王爷此言何意?”
孙德宇问道。
他着实猜不透王爷是开心还是生气。
“没有何意,没意!我只是觉得好玩儿!”
震北王上官旭尧说道。
孙德宇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却被震北王上官旭尧拦住。
他伸手指了指楼下,接着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示意孙德宇先用心听,听完再说。
“原来是李公子!想当初李家的‘咫尺天涯’也是名震天下的刀法!”
刘睿影说道。
看似是夸赞,实则是一句彻头彻尾的试探。
“刘省旗谬赞了!李家已经不复存在,目前在下就只是李俊昌而已。”
李俊昌说道。
言语中不卑不亢,更听不出有一丝彷徨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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