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唐秀兰说话时有酒窝,笑容甜美,因手腕上总戴着个铃铛,走起路来丁零当啷,很是悦耳,被村里人叫成小铃铛。
自从唐与柔和刘阿强说亲后,每每村里遇上,总能听见她带有敌意的挤兑,直到去年两家婚事取消,关系才好转一些。
唐家人正在给唐与柔说亲,唐秀兰很担心唐与柔会和她喜欢的刘阿强再续前缘,见到她后,又开始像以前那样挤兑她。
这次是真挤兑!
她假装转头看药铺里的药,哼着小曲,用手捋头发,用各种肢体语言表示她没看见唐与柔,将她挤出了队伍。
唐与柔差点摔了跤,护着竹篓里的草药,瞅了瞅唐秀兰,命令道:“你到后面去。”
“咦原来是柔姐姐,可我不能让你站我前面,你该去后面排队。”唐秀兰假模假样地转头,堆上歉意,看了眼维持队伍秩序的小药童,说,“要是我让你站我前面,旁人都会觉得不公允。若是说我们不守规则,就不买我们的药材了。”她用那甜美的样子,换上一幅受了欺负,楚楚可怜的模样,说,“我小妹病了,我还等着卖了这草药,给她买点熟药呢。你莫再欺负我了。”
哈?贼喊捉贼,这也太绿茶了!
说辞一套套的,显然早就打好腹稿了。
“我本就站在这儿,是你将我挤走的。你看,后面的婶婶还站在原地,给你留了位置呢。”唐与柔指了指她后方的一个空位。
那婶子将前面这状况都看见了,见是两个孩子,年纪差不多大,还以为是打闹。没想到竟因这点小事起了争执。她不想惹事,就对唐与柔说:“你过来站我前面吧。”
“谢过婶子了,可我本来该在她前面的。”唐与柔并没退让。
以前原主那么包子,就是被这些村里人一步步欺负着,不知道反抗,才让这些人得寸进尺的。后面的婶婶虽然让她了,可她不想受这气。
唐秀兰不肯让位,唐与柔个子矮小,又挤不过人家。
心念一动,她进了福灵空间。
福灵山水界中。
“咿呀——”小福灵在唐与柔身边蹦蹦跳跳的。
最近几天,唐与柔忙着处理草药,和村民说的话不多。岸边福草范围没变大,但结出了不少福果,红的蓝的白的黄的,四色都有。
小福灵想到了前几天的事,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地说:“这福果还没熟呢,等完全成熟了,带来的福气才最多,也不会留下遗憾。就比如那天你和他在温泉边第一次相遇,本来明明能留下更深印象的……唔,算了,反正你吃了忘忧散也不记得了……等这些果子完全成熟,还可以炼成四象福果,会有更大的作用。哎哎哎?哇,你怎么又摘了!”
唐与柔蹲在仙草边,扒拉了一颗小红果子,放嘴里咽了下去:“在我看来,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才是对的时候。在对的时间里做对的事,这才是最划算的!”
那唐秀兰家里没人苛待她,虽比唐与柔晚生几个月,伙食吃得好,个子长得高,力气也大。她爹本是外村人,妻子才是进唐家族谱的那个,便对妻子总生女儿没什么脾气。
要是贸然去撞,唐与柔是挤不过的。
但吃下红色福果后,感觉全身都是劲。
她离开福灵空间,扬起脸上自信的笑容,吸了口气,亮晶晶的眸子就这么看着唐秀兰,伸手堆着她的腰,缓慢而硬生生地,将她推到后面去。
唐秀兰踉跄了一步,目瞪口呆地看着唐与柔,愣了一下,抬高声音:“你,你为什么推我?”
前面维持秩序的小药童看过来了。
她这是故意想引人注意,让她卖不成草药吧?
唐与柔小心护着竹篓里的草药,站进队伍中,侧过身,斜眼看着她,“都说了,这是我的位置,后面的婶婶能给我证明。你就别搞事了,不然,你和我都得出额外的银子来坐牛车。”她笑了声,“我如今在破屋单过,泡在郾城一整天倒是无所谓,你却会耽误回家照顾你小妹,我们俩到底谁更吃亏?”
“你这个下贱的……”唐秀兰气竭,张口就想骂人,可到底是城里,在大街上随便骂人是会被捕快抓走的。
她只好咽下这口气,气呼呼地跟在唐与柔身后。
队伍继续往前,很快就轮到了唐与柔。
她率先将一包剥好的白果拿了出来。新鲜的白果绿油油的,像碧玉一样,饱满泛着光泽。但这却并不值钱。银杏容易长,白果便宜得没人要,但多吃又会有毒,熟药铺的需求量不大,便贱卖了。
只听身后唐秀兰哼了声,说着风凉话:“这些破玩意儿,也就只有你拿得出手。”
唐与柔没理她,继续从竹篓里拿出草药来,小心翼翼地展开麻布。
铁皮石斛!
石斛是兰科的,矮矮的,发达的白色根须从土壤里冒出来,叶子上为了保鲜,撒了些水。而唐与柔手上这颗却是紫色的,是石斛之中最为昂贵的铁皮石斛。
收药的大夫眼睛一亮,瞟了一眼桌上写有价钱的竹简,似是在思忖如何压价。
唐与柔见状,便笑道:“这株紫萦仙株的茎比拇指还粗,无论是茎叶还是根系都品相上佳。白术杜仲我卖您便宜了,这一株,理应是最高价的。‘先去头土了,酒浸一宿,漉出,于日中曝干,却用酥蒸,从巳至酉,徐徐焙干用。’”
那大夫一惊:“小村姑竟懂医?”
唐与柔笑得温婉,并不多解释,谦虚地颔首。
收药的大夫见过了她这样年纪的小村姑,议价的时候都是夸夸其谈,说草药叶子大,长得精神,这儿好那儿好。可眼前这丫头却能随口说出紫萦仙株这样的雅称,又能精确说出炮制方法,看来她确是内行人。
这大夫见糊弄不过去,叹了口气,问:“既知炮制之法,如此贱卖岂非可惜?”
唐与柔不多解释,淡笑着答:“缺银子盖冬屋呢,请大夫行方便了。”
两人攀谈几句,后面唐秀兰站不出了,催促道:“你们说好了没?我草药都快怏了!哼,不就是点破兰花吗?至于吗?”
大夫睨了她一眼,转头对发钱的小药童说:“紫萦仙株,记一两二钱银子。”
旁人听得都吃惊了。
就这不起眼的小兰花,竟能卖一两多银子?!
唐秀兰瞪大眼睛,看唐与柔的眼神又是嫉妒,又是气愤。就这小灾星,怎么突然转运了,竟能得这么多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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