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子墨一口菜还没吞下给呛住了，咳嗽半天才缓过来。
“你这个人呀…….”顾则笙帮他拍拍背，又倒了杯凉白开给他。
“以为你不知道呢。”关子墨边咳边说道。
“你忘了我是哪儿长大的啦？”顾则笙慢悠悠地喝着汤，慢悠悠地说道：“我们那片楼啊，街巷里弄的，什么人都有。”
“小时候我喜欢带着顾予箫到处乱窜，哪个爷爷喜欢、哪个奶奶不喜欢、哪个叔叔烦我、哪个阿姨喜欢和我说话，我可是炼就了火眼金睛的。”
“没看出来。”关子墨摇头：“我觉得你在人际关系上挺迟钝。”
“人呀，有时候钝感一些，才会少受些伤害。”顾则笙的眸光微黯，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爸妈刚去世那阵，我和顾予箫见过的脸色可多呢。全凭我一身正气撑到现在。”
“那叫暴戾气、不叫正气。”关子墨纠正说道。
“暴戾……”顾则笙放下手中的碗，抬头看着关子墨，一脸认真地问道：“关子墨，你会不会觉得我暴戾的时候，特别低俗？”
“生活没有低俗和高雅之分，只有跨过去、往前走，还是压趴下、只能认命之分。”关子墨轻声说道。
“往事不堪回首。”顾则笙摇头笑笑，重新端起碗，边喝汤边说道：“反正我就是在那胡同里长大的，三教九流、地痞流氓都打过交道。对于陈姐这样的人，一看一个准。”
“你说我看人不准的，也就是在职场。职场没人教我呀、我经历得又少，偏偏我现在的生存靠暴戾是不行了，得靠职场识人术、靠情商靠专业，这里头也就一个专业是我擅长的，惨兮兮的。”
“我见过会拿刀子的人，身上很重的江湖气。但你没有，你拿着刀子砍人的时候，也只有倔强和暴戾，不江湖。”关子墨说道。
“你情人眼里出西施。”顾则笙笑着说道。
“你这话…….你说我同意吧，就是承认你有江湖气、不同意吧，就是否认我们的关系。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关子墨放下碗筷，伸手用力捧住她的脸，看着她温柔说道：“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有我呢。”
“知道了。”顾则笙咧嘴笑着。
“吃完了？”
“走吧，你回去画图，我将小样的分析再整理一下。我们都努力工作。”
关子墨凑唇在她唇上亲吻了一下，然后便将桌上的碗筷收了起来。
“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顾则笙拉开椅子站起来，哈哈笑着从背后抱住了关子墨。
“你呀......”关子墨扭头吻了她一下，然后拖着她走到厨房，将收拾好的碗碟放进洗碗机里。
那么奇怪的，她单纯也好、世故也罢，都那么让人喜欢。
或许......是因为真吧。
她单纯的时候是真单纯、世故的时候是真世故，假装客气之后，还要自我揭穿一下.......真是孩子气。
“顾则笙，真是喜欢你。”关子墨举着沾了油的手，转过身来用手肘拥抱他。
顾则笙微微笑笑，用力抱了抱他。
*
顾则笙租住的一室一厅的小公寓，是大客厅、小卧室的那种。原房主是个很懂生活的人。将客厅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带冰箱的小餐厅，只能容纳三个人同时坐下吃饭。但餐椅却是皇家蓝色的丝绒靠椅，胡桃木色的桌子上，放了一个裂纹青瓷花瓶。看起来颇有下午茶的闲适和优雅。
另一半是比卧室还大的客厅。
靠窗是一个蓝丝绒的大沙发，沙发对面放着一个胡桃木的长条桌，不知道这个桌子以前是用来干什么的，现在让顾则笙改成了工作台。
她在桌子中间铺了一长条的桌布，上面放满了各种瓶瓶罐罐的样品和一些文件稿纸。让这屋子里原本有些慵懒闲适的气息，变得文艺而精致。
“特别喜欢这个沙发和窗帘，又高贵又享受的感觉。可惜我用这桌子来办公，反让这沙发和窗帘变成了背景，失了原本的味道。”顾则笙将包放在长条桌上，然后跟着拎着行李箱的关子墨去房间。
“我觉得挺好，有生活气息。”关子墨将箱子放在床边，拉开她的衣柜，却发现自己的衣服可能挤不进去。
“要不就放箱子里吧。”
“我那边两层楼的东西，都搬在这套房子里了，是有些挤。”顾则笙无奈地说道。
“行，床有我的位置就行。”关子墨笑着摇头，然后仰头直直地倒在床上。
“喂，这不仅是有你的位置，这算是被你霸占了吧！”顾则笙笑着踢了他一脚，直说他个儿大太占地方，他一躺下，这床就被占满了。
“我们俩儿原本就只需要一个人的地儿。”关子墨大笑，伸手将她扯进怀里，长长地吐了口气后，轻声说道：“真舒服，不想动了。”
“关总，你要去写小样分析报告了。”顾则笙吻了他一下、又拍拍他的脸说道：“去吧，努力工作。”
“努力工作。”关子墨抱着她一起坐起来后，才扶着她站稳，然后自己站起来。
*
两个人回到客厅，在那胡桃木的长桌上，各占一边，忙碌自己的事情。其间关子墨收到几封邮件，仅只看过标题后，他便满脸的笑意，看来都是些好消息。
但随后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接着就接到了罗兰的电话。关子墨抬头看了顾则笙一眼，见她在专注的绘图，便拿了电话去卧室关上门。
“你的那篇稿子发出去毫无声息，她这篇倒是被炒起来了？”关子墨冷声问道。
“她买了水军、买了热搜。”罗兰沉声说道：“现在她是弱势的一方，说什么都有人听、有人信、有人支持。公司反而不方便出面去揭穿她。”
“你的意思是，让顾则笙以个人名义去澄清？”关子墨的声音一沉，透出明显的、沉积的怒气。
“她并没有曝光顾小姐是化妆馆房东之一的身份。如果这个身份曝光，可能对顾小姐的影响更大。对化妆馆的影响也会很大。”罗兰担心地说道。
所以，姜女士是拿到了股权合同之后，才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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