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声‘则笙’满透着亲昵，自然地安排她的时间，如同对自家人般的随意，全无客气礼貌。
就那么明显的、张扬的，向他身边的人，宣告了他与她之间的关系。
这让顾则笙有些猝不及防，握着手机愣愣地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罗兰，眼睛偶尔眨两下，显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没关系，我先去准备原图。”罗兰的目光飞快地瞥了关子墨一眼，电梯到达项目组楼层后，便急急地走了出去。
“怎么啦？”关子墨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声问道。
“喂，这是在公司呢。”顾则笙重重地拍了一下他从后面绕过来搂在腹部的手，转身看着他说道：“好吧，我一会儿去项目组办公室。”
“谢谢。”关子墨轻笑着说道。
“不用谢。”顾则笙转身面对门口看着电梯里的楼层键盘。
突然觉得关子墨实在是个太聪明的人，但凡他做了决定的事情，总是用无意又无形的方式确定下来，而她无法反对、更无法挣脱。
越想越觉得她与他的这段关系，她看似处处有主张、其实却是处处被动。
就好像她和顾予箫一样，明明她是姐姐、明明是她安排他的学习和生活，但最后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全听了他的主意。
想到这里，顾则笙便有些生恼，抬起头来瞪了关子墨一眼。
“怎么啦？”
“好啦好啦，下次不随意安排你的事情了。”
“项目的事是我将照片冲掉了，我这个老总也挺没面子的，你帮我弥补一下。”
关子墨笑眯眯地说道。
“不是这个。”顾则笙轻哼一声。
话刚说完，电梯就到了，关子墨小声说道：“到办公室再说。”
说完便与她一起下了电梯，往办公室里走去。
*
苏谨当然第一时间迎了过来，正好在苏谨这边办事的肖安娜也抬头看向他们。
两人出电梯后，并没有过多的肢体互动、也没有言语交流，只是并肩走来时身体里所透露的气息，却写满了温柔与亲密。
“安娜，你稍等一下，我先带则笙去财务部写个收据。”关子墨伸手接过苏谨递过来的文件夹，然后对肖安娜说道。
“好的。”
“Estar，我在办公室等你，一会儿让苏谨带你过来。”
肖安娜点头，对着顾则笙微微笑笑后，便转身走了。依然将专业前辈范儿拿捏得十足，却又比从前多了份温和。
这一点点的温和，像是对顾则笙现在身份的妥协，而这妥协里又像是带着些刻意的疏离。
这温和里的疏离，顾则笙自然看不出来。倒是关子墨看得分明，却也只是微微笑笑，并不显情绪。
*
“关总。”
“顾小姐。”
财务总监见关子墨带顾则笙过来，忙将早就准备好的收据模板递过来－－这原本是财务助理的活儿，因为关子墨亲自带人过来，他只得亲自接待。
“将这段话抄在这里。”
“在这里签字，然后在名字上按上手印就可以了。”
财务经理指着空白的收据文件说道。
“好的。”顾则笙接过笔，半弯着腰伏在桌子上便写起来。
“坐着写。”关子墨拉了椅子递给她。
“哦。”顾则笙回头看了一眼，侧过一条腿，等他放好后便乖巧的坐了下来。一字一句的将那句范例句子抄了下来，好看的艺术字体很有特色。
“油印。”关子墨见她签完字，便将油印递给她。
“大拇指还是食指？”顾则笙抬头看向他。
“食指。”关子墨柔声说道。
“哦。”顾则笙应了一声后，便点了油印重重的按在自己的名字上。然后将收据文件双手递回给财务总监：“您看这样行了吗？”
“可以了。”财务总监收了收据，又推了推眼镜，温和地对顾则笙说道：“顾小姐放心，财务会按期打款的。”
“谢谢。”顾则笙微微笑笑，伸手接过关子墨递过来的湿纸巾，然后抬头问他：“还有什么手续。”
“没有了。”关子墨见她擦得敷衍，便直接拉过她的手，仔细的帮她擦净后，扔了湿纸巾后，才与她一起离开财务部。
*
“魏总......”进来递单据的财务经理看见，不由得推了推眼镜儿，小声问道：“是老板娘？”
“准老板娘。”财务总监伸手拿了那张收据，细细看过后，不禁点头：“小姑娘的字写得好看。”
“姜总离离，不会是因为这个小老板娘吧？”财务经理捂着嘴小声问道。
“不传谣、不信谣。”财务总监轻翻了下眼皮，不理会这个有些八卦的财务经理。
“是，是。”
“这是这个月的费用分析，您先看。”
财务经理立即将手里的单据报表递给财务总监，然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他并不知道，他的上级、财务总监，受到的震动要比他大得多。
财务总监魏罗今年50岁，是关子墨的父亲安排在公司的核心人员。因为关子墨不肯子承父业，所以做父亲的只能以这种方式支持儿子，介绍一个专业度好、忠诚度又高的人来替他看着财务。
因为他的薪酬是关父那边发，所以他在公司的地位很是超然，在唯尔的信贷方面可以说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但在企业的财务系统建设与现代化财务管理上，始终不见起色，这让关子墨对他除了尊敬和感谢外，并不十分满意。
但这也并不妨碍他用严谨甚至有些老派的作风，替唯尔严把财务关。
所以魏罗也是自公司成立起就在公司的，经历了与关子墨和姜闻最艰苦和打拼阶段。两人相互扶持着走到现在，虽常有争执、却也目标一致。加之姜闻为了唯尔、为了关子墨，可以说是鞠躬尽瘁、任功任怨。关子墨对她也多有包容。
所以姜闻在公司的地位也很超然，公司元老级的员工都把她当作二老板、或者老板娘。但关子墨对她再包容，也从没像今天对待顾则笙这样：细心周到温柔得让大家觉得陌生、让大家看到一个男人在追求女人时候的讨好。
过去，这些事都是姜闻对他做的。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不喜欢的，你付出再多，也换不来爱情，喜欢的，便只想宠着你哄着你，姜闻与关子墨便是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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