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子墨沉眸凝视着她，半晌后，才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低低地叹息着说道：“就先这样吧。”
说着便将她拥在怀里，大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心里想着母亲说的那些话。虽然母亲说话行事向来不着调，但这次说的话，却显出一个母亲的细腻与温柔来。
她说虽然与父亲离婚了，但从没后悔过当初结过婚。人的一生这么长，谁能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会遇到谁、会向往什么样的生活。
人最蠢就是因为担心以后而拒绝现在。
“儿子，凡是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无论好坏，能把它变成你的财富，才是你的本事。想拐弯、想避雷，你的人生得多无趣啊。”
关子墨低头看着怀里已经睡着的顾则笙，情绪有些复杂：她是他想遇到的、婚姻却是他想避开的。
这对她……并不公平。
*
半夜的时候，顾则笙起床去了两次厕所。为什么关子墨会特别关注，是因为她这两次去的时间都特别长，每次都超过半个小时。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
“怎么啦？”
“肚子不舒服？”
关子墨拉开被子将她搂回来，伸手抚着她的小肚子，轻声问道。
“嗯，可能海鲜吃多了。”顾则笙含糊地应了一声，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后，又睡着了。
“要不要喝点开水？”
“或者吃点药？”
“则笙，别睡，要不要吃点药。”
关子墨轻轻拍拍她的脸，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没事了，已经好了。”顾则笙伸手将他的手抓在手里，闭着眼睛模糊地答道。
关子墨只得由她，却又担心许久，见她下半夜睡得安稳后，这才睡着。
*
第二天早，一向爱睡懒觉的顾则笙起了个早床。在关子墨起床的时间，不仅已经跑完步洗完澡，早餐都做了大半了。
“怎么这么早？”关子墨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看着锅里的煎蛋，还是有模有样的。
“放假这几天睡太多了。”顾则笙拍拍他交叠在腰间的手，拿了盘子边将锅里的煎蛋盛出来，边说道：“放开啦，可以吃早点了。”
“好好一个小姑娘，快变成小主妇了。”关子墨接过她手里的盘子，伸手将她随意盘在头顶的长发放了下来，看着她说道：“第一见你的时候，那么大热的天，还披散着长发。”
“工作的时候是需要保持形象的嘛。”顾则笙的眸色微微一暗，立即又轻快地说道：“我熬的白米粥，米泡过才熬的，看起来很不错。”
“不过没有咸菜，所以我把冰箱里的青菜都切成丁，炒了两盘，应该还行。”
顾则笙说着便盛了两碗粥，然后将炒好的菜丁拌在里面。一副满足的小女人模样，柔软乖顺，再无锋芒。
“则笙，我……”
“你怎么啦，好像有心事？”
顾则笙将盘子从他手里接过来放在桌上后，拉过椅子坐了下来，边吃边说道：“对了，我可能会去看顾予箫，他说新年的时候特别想我。”
“……什么时候？”关子墨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拉过椅子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就这两天吧，看订票的情况。”顾则笙低着头，大口吃着粥，说话的语气又随意、又轻快。显然是已经做了决定，并不需要他的意见、连邀请他同行的意思都没有。
关子墨放下已经端起来的碗，沉静地看着她。
顾则笙似刚刚察觉他的目光，便即抬起头来，甜甜蜜蜜的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先和你说声，新年快乐啦！会给你带礼物的。”
“不邀请我一起吗？”关子墨轻声问道。
顾则笙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后，轻声说道：“新年还是和家人在一起比较好。”
“……知道了。”关子墨脸上清浅的笑容慢慢地收了起来，直直地看着她许久后，才低下头来慢慢地喝粥。
一碗被顾则笙自夸许久的粥，关子墨却食之无味。
他知道顾则笙应该是在闹脾气，却又在他面前演着和平的戏码。至于为什么，他能想到的只能是昨天没能陪着她，让她一个人在江边呆了近五个小时。
可即便她不说，他也还是解释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如果不满意，直接说出来不好吗？偏要这样遮遮掩掩、故作无事却又莫名其妙着。这让关子墨的情绪大坏，闷着头喝了三碗粥后，起身收了桌上的碗盘，边往厨房走边说道：“订好机票告诉我，我过来送你。”
“好。”顾则笙的眼神游移了一下，慢慢地起身，将没吃完的粥拿到厨房后，看着关子墨说道：“我去查机票了。”
“去吧。”关子墨的语气很是生硬。
顾则笙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将锅放在灶台上后便转身回去楼上。
关子墨阴沉着脸，将锅碗碟子放进洗碗机后，返身回到顾予箫的书房，查了一下这两天的销量后，情绪稍稍平复，想了想，还是进了航空订票系统，查这两天去阿布扎比的航班。
不查倒还好，这一查，他的脸都黑了。
航班信息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今天下午5点有一班，而且还有票。而她却说要看订票的情况才确定什么时候走。
昨天都决定要走，怎么可能没有查过票！
关子墨用力的闭上眼睛，半晌之后才又缓缓睁开，在电脑上截了航班的图发给顾则笙后，起身去了楼上。
*
“不解释一下吗？”关子墨上来的时候，顾则笙正看着手机发愣。
“……不知道怎么解释。”顾则笙老老实实地说道。
“你撒谎的水平可真不怎么高。”关子墨气急反笑，走过去将手机扔在她的桌子上，看着她问道：“你认为我不会查票？”
“你不喜欢做无用功。我已经在查了，你一般不会去查。”顾则笙的回答很诚实，情绪也很平稳，再没有早餐时候的故作轻松与娇嗔。
“原来还这么了解我呢。”关子墨瞪了她一眼，伸手敲着桌子，沉声说道：“好吧，这事你不用解释。你告诉我，为什么生气、为什么又要假装没有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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