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时间管理有进步。”简思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道。
“Jone，没有拿到标王，影响的不仅仅是你列出来的这些数据吧？我看Simon、Linvn还有媒体部，都好紧张。”顾则笙伸手捋了捋被他揉乱的头发，抬头看着他问道。
“总部高层可能会想，为什么FC增加了这么多预算，还是拿不到标王？”简思明拉过椅子在她身边坐下，一脸疲惫地说道：“他们会用概率去算，然后反证中国市场的不公平。”
“你的想法呢？”顾则笙看着他问道：“你也认为不公平吗？还是同意民营企业的竞争力也是很强的。”
“我当然知道这次脱标是因为预算。我们有预算、关子墨不限预算，还有个蓝标更是不惜代价。”
简思明沉声说道：“但这也更加说明了，FC的生存规则并不适应中国市场的竞争环境。”
“FC一个全球公司，没有办法给每个市场无限预算。而只要预算有限，就永远争不过本土企业。”
顾则笙皱着眉头，低头在稿纸上画着无意识的线条，良久后，才又说道：“每个市场的规则都不相同，在别人的地盘，就要按别人的规则办事。FC如果总希望市场来迁就它的规则，那么FC是不是会退出所有的非意大利、或者非欧洲市场？”
“这是一个好问题。”简思明点头：“在公司顺利的时候，股东看到的是市场里的机会；在公司不顺的时候，股东看到的是市场里的危机。所以市场没变、公司的经营结果变了、决策者的决策依据也就变了。”
“不都说做到高层，格局大、眼光远吗，怎么这么大的股东、老板，也只能看到眼前的收益呢？”
“市场好的时候，他们带着资本来翻倍的赚；市场不好，马上撤走，也不管员工死活、不管产业链危机。倒是不管市场是好是坏，就只有国内自己的企业撑着，不能走、不敢死。”
顾则笙长长地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有些迷茫：
“Jone，都说外企好，我也一直觉得外企好。但你有没有觉得，外企真的就是个外来户，只管赚钱，对市场很不负责。”
“不同的企业，在不同的时期做不同的贡献、负不同的责任。”简思明说道：“外企进来的时候，给市场带来了资金、带来了管理模式、带来了就业机会、还有税收、GDP。那个阶段，民营企业都还很弱小。”
“现在再撤，对于外企来说，是赚到该赚的钱了、享受到特别的优惠了。但也给国内企业的发展留足了时间和空间，就算走了，市场损失的就业机会、税收、GDP，也能由国内企业给补上。”
“所以算是各得其所。只是正好你进入的时候，是外企在本地的使命要结束的时候，才会感觉到他的得到比付出多，责任心欠缺。真实情况，你可以试着放入一整个时代来看，外企对国内市场的贡献，功不可没。”
“好了，不说这些了。结果不是我们这个级别的人能决定的，我们尽力就好。”简思明拍了拍她的肩膀，伸手将她拉了起来：“好了，准备下班，回去收拾东西。”
“好呀。”顾则笙慢慢地消化他说的这些，但在心里还是觉得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外企的那些优点、光环，在这种撤退思路下，变得不值一提。
*
顾则笙与简思明在办公大楼的停车场分开，简思明去新租的公寓、顾则笙回兰陵路的家里。
想到关子墨下午的那个电话，她心里多少有些慌张，但那是她的家，就算她已经打算搬走，也不可能在明知有人要去打砸的情况下，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
顾则笙没有将车停在常停的车位上，而是停在稍远处的马路对面。然后站在车边远远的看了许久，确认没有人过来后，这才从车里拿出背包，快速往大门跑去。
推门关门，穿过院子，几乎是一气呵成的跑到楼上，然后转身回望院子，依然没什么异常，她这才放下心来。关子墨在电话里说的激烈手段，今天应该是不会来了。
“搬走了的话，他们会砸窗子、扔鸡蛋石头什么的吧？”顾则笙开门进去后，将背包扔在沙发上，整个人沉沉地坐了进去。
过度紧张之后的突然放松，让顾则笙感到一阵虚脱的眩晕，她闭着眼睛窝在沙发里许久，久到都要睡着了，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异常的动静。
顾则笙猛然一惊，立即从沙发里跳了起来，推开窗却什么也没看见，她用力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紧张过度，神经过敏了。
*
一夜无事。
顾则笙也与简思明核对了新租公寓的物品清单后，将家里的物件打包了一个30寸的行李箱，另外还给顾予箫留了言，让他将要带走的东西列个清单给自己。
“Jone，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只是顾予箫还有些东西要拿走，就明天一起搬吧。”顾则笙想办法将搬家的时间又往后拖了一天。但在出门时，她的心里仍然盛满了不舍和难过的情绪。
“喂，你们做什么？”
“你们怎么又来了，这是些什么东西－－”
“……”
顾则笙正在锁门，便听见一楼书店的工作人员大声叫喊着，当即神经一紧，立即转身往外看去－－
还是那群人、还是拎着婴儿手臂粗细的棍子，踢开大门横冲直撞的进来就砸。但书店那边却是一阵阵惊竦的尖叫。
顾则笙不及细看，返身进屋，扔下背包，直接冲进厨房拿了把菜刀就冲了下去。
“兄弟们小心，这小妞发疯了。”那帮人见顾则笙疯狂的样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拎着棍子绕到她身后去。
“顾则笙，小心。”
刚带着警察过来的关子墨，一声低吼，脚踩着那些鸡鸭蛙鱼冲了进来，只是脚下打滑，不仅没帮上顾则笙的忙，反而是顾则笙砍伤一个人倒地成了他摔跤的垫背。
题外话：
1.简思明说得也很有道理，外企给了国内企业生长和追赶的时间，企业、市场和国家之间，在各取所取的时候，也各有所得，谈不上谁负了谁、谁又占了谁的便宜。到底是一直在外企中成长起来的职业经理人，思维的角度很辩证。
2.前面还在思索企业大事，马上就拎着菜刀去砍人，这人生啊，就像一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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