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应倒有些念起韩氏的好来,可没办法,吴曲念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若是不推吴曲义一把,日后吴家的荣耀,便无人延续了,韩氏那点好同这些东西比起来,着实不值一提。
而今日吴曲然已经得罪了端王妃一次,若是差余氏去,只怕又要得罪王妃第二次,思来想去还是这个大女儿要合适些,见过大场面的人,去了王府那等地方,好歹不至于却场丢了吴府脸面。
吴曲烟心中还是不情愿,但无奈自家父亲都这般说了,她也只能应下,嘟着嘴告退下去了,只是她还未出门,又被吴应唤住。
“等等,你近来......可有打听到你舅母和表弟表妹的消息了?”
见父亲问起这个,吴曲烟心下又难受起来,同吴应摇摇头:“还是没消息,舅母娘家那边也去问过了,说舅母没回去过,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表弟表妹还那般小,当日若是她能早一些去到韩家,或许便能遇上舅母,纵使舅母不愿在京城留下,同她告个别也是好的。
“诶,罢了,顺应天意。”
天意二字,是身处观天阁的吴应最喜欢说的二字,似是只要说出这两个字来,他口中的一切话都是上苍的意思,世人身为芸芸众生,便只有听从的道理。
吴曲烟咬了咬红唇:“舅舅烧毁了府宅,父亲不怨他?”
父亲愿意差人帮着她寻舅舅的遗孤是她没想到的,她本以为父亲会怨恨舅舅。
吴应看了她一眼,半响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胛。
“自然是怨的,只是圣上已为为父主持公道,放火之人得到了处罚,宅院重建,你们也没受伤,为父心里已经满足了。”
“至于你舅母和奕儿芙儿,皆是无辜之人,受你舅舅牵连被迫离开京都,再是可怜不过,为父对她们何怨之有?”
吴曲烟低下眉眼,只觉自己是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了,心下愧疚,恭恭敬敬见了礼后便离去了。
回院子的路上,吴曲烟又问起身边的丫头。
“城外附近的村落寻过没有,半点消息都没寻到吗?”
纵使舅母对吴家有恨,也不该让膝下两个孩子受罪。
阖府被抄了家底,身边又没个可依靠之人,他们母子女人,要怎么熬过这寒冷冬日?
“回小姐,没消息,小姐别太过担心了,听说舅夫人离开的时候身边还带了两个妥帖之人侍候,该是不会有事儿的。”
听着丫头的安慰,吴曲烟点点头,脚步不停的向着库房去了,毕竟父亲吩咐下来的事儿,她虽不愿,但也不好怠慢。
……
还有几日便是除夕,吴曲烟有心,挑着去端王府赔罪的礼物中,除了那些常见的金银玉器,还有两个红釉琉璃灯盏,是关外的东西,算不上十分珍贵,但在这京城里少见,也应年末的景儿。
王府的门房见吴家大小姐上门拜访,急忙便进内院禀报,大管家在后院理事,一听吴家来了人,心头一凛便急忙向着前院去。
“先将人迎去花厅等着。”
他面色严峻,倒是将那门房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儿,俯首急忙退了下去传话。
罢了大管家边走边开口问身边之人。
“小公子今日在何处?可是在内院看书?”
吴家怎么会突然来人?还是求见王妃娘娘,难不成是小公子的事情败露了?不应该啊!
“小公子今日该去竹园见辰侍卫,眼下这个时辰差不多该回来了。”
那小厮不知苏奕身份,只如实回答,管家的脸色却立刻变了。
“快快去竹园,若是看见小公子,让小公子在那处多等些时候,晚些王妃娘娘要亲去竹园看看小公子练得怎么样!”
“是。”
那小厮应下去了,大管家心中却依旧忐忑,差人立刻去主院里禀报王妃,他自己亦是步子快得小跑起来向着前院而去。
若是小公子同那吴大小姐迎面遇上......
……
吴曲烟一路跟着小厮向花厅走去,一双黑眸四下看着。
这还是她头一回来端王府,不像皇庭内院那般的富贵华丽,却独有一份精致贵气。
寒冬腊月的天儿,院子里却依旧有开得艳丽的花朵,像是不怕冰雪一般的红的好看,加上目光所到之处皆无一点积雪,便可知这王府院子是有人细心打理着的。
“吴小姐当心台阶。”
引路的是个心细人,吴曲烟道了谢,看着那随处可见的小景,她越是觉得这王府说不出的雅致。
“冬日里除了梅树,竟还有别的花木迎雪绽放。”
她看着院中那些花朵带着惊讶的开口,引路的小厮笑了起来:“是我家娘娘打理的,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这些花儿从晚秋便开到现在,还是不见凋谢的迹象。”
吴曲烟听着,心中对这位端王妃更是好奇,初见时不觉有什么特别的,那日酒楼中一见,倒是自有一股子旁人身上没有的气质,旁的也再没什么。
今日本是来赔罪的,看到这些花,倒是勾起她的好奇心来。
“端王妃当真是个妙人......”
吴曲烟说着,抬眸见余光却见那院中小路尽头走过一个小小身影,那背影只得见一眼,便叫她整个人呆愣在原处。
“小姐?”
走在她身后的丫头没想到她突然停下来,没止住直接撞到她背上,她也没半点感觉,只呆呆的看着那处。
可那道路尽头,除了几棵在冬雪映衬下更为浓绿的紫竹之外,再无其他。
“小姐在看什么?”
身边丫头询问,那引路之人也停下步子向那处看去,见吴曲烟抬步便要往那边去,急忙上前拦下。
“吴小姐止步!那处是王爷平日习武之地,一般人不可涉足!奴已经差人去内院禀报王妃娘娘,还请姑娘随奴先去花厅等候!”
这小厮也是被她吓了一跳,但见她闻言没有继续往前走,这才松了口气。
“还请问这位小哥,方才从那处过去的是何人?”
吴曲烟一颗心跳得飞快,目光盯着那空无一人的道路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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