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发皆白的吴先生看着李玄手里的两块大小不一的石头，沉默数秒，脸色有些不悦，开口说道：“世子是在和老夫开玩笑对吗？”
吴先生原本以为李玄真的是想要对自己有所请教，心里觉得这年轻人虽然出言不逊，但是还有救，不至于什么都不是。
但是现在看来，
朽木不可雕也！
李玄自然知道这位吴先生说的是什么，正色说道：“先生莫要生气，我虽然顽劣，但是也知道先生对学识考究严谨，一丝不苟，哪里敢与 先生开玩笑。”
“只是这个问题，确实是困扰了我很长时间，以至于我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都消瘦了许多。”
吴先生冷哼一声，说道：“世子怕是在取笑老夫，这么简单的问题，妇孺皆知，又怎么会难得到世子你，难不成世子你连街上那些无知的妇孺都不如吗？”
老家伙，我看还能嚣张多长时间，本来本世子只是想要逗逗你也就罢了，既然你敢这么和我说话，本世子就让你亲自感受一下这个世界的残酷。
“既然先生说这是妇孺皆知的问题，那还请先生回答我。”李玄说道。
吴先生看了李玄一眼说道：“必然是同时落下，这难道还会有错吗？”
李玄也不多说话，只是将双手在同一个高度同时翻手，那两块大小不同的光滑石子一同掉落，在吴先生吃惊的视线中，同时落下，发出一个响声。
看着吴先生脸上由原来不屑到诧异，再到不可置信的模样，李玄很满意这个老家伙的反应。
就像是当初的自己一般，别无他样。
“这……”
显然，这位已经是古稀之年的顽固老学者，不仅是被自己看不起的小辈在自己的脸上狠狠的抽了一巴掌，更是让他已经是相信了一生的信念，在石子落地的那一个瞬间发生了崩塌般的改变。
欲言又止！
向来是严肃的吴先生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前所未有的疑惑，两道目光死死的盯着地上那两块安静而无辜的光滑石头，眼神时而飘忽不定，时而犹豫踌躇。
枯瘦如秸秆的手指不时的将薅着为数不多的胡子，气氛顿时微妙了起来。
李玄弯腰将两块光滑的石头从地上捡起来，在手中掂量了掂量，这可是当初为了求知真理，专门在花园里找的漂亮石头。
不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一个精致的生活。
“先生，您自己亲自试试吧。”吴先生直接将那两块石头接过手里，做出了和李玄刚刚同样的动作。
依旧还是一个声音，
同时落地。
宽敞的屋子里，传出一声深沉的叹息声。
外面路过的小丫鬟听见后，心里想着，不愧是小王爷，连吴先生都受不了了。
“吴先生，你说的妇孺皆知的问题，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在吴先生不甘心的尝试了几次之后，李玄心中得意，但还是一脸同情的说道：“我们曾经坚信不疑的，结果他并不存在，我们认为绝不会存在的，但是它又确确实实的在那里。”
吴先生杂乱的心里听到李玄的话，轻声问道：“世子你这是说我们所接触的知识吗？”
原本对自己知识极为有自信的吴先生，仅仅是两个不大的石头，就让他动摇了起来。
李玄说道：“当然不是，我说的是爱情。”
吴先生：“……”
听到这句话的吴先生近乎要暴走，心里狂喊着我现在不想要知道什么狗屁爱情故事，只想要知道，为什么两个不一样重的石头在同一个高度上落下的时候会同时落地！
不仅是吴先生不知道，李玄同样不知道，但这并不影响李玄捉弄吴先生的乐趣。
“其实不仅仅是这件事，我还发现了一件事始终不明，所以还请先生解惑。”
这一次没有了之前的直接，这位固执的老头子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说道：“世子但说无妨。”
虽然表情依旧是冷冰冰的，却能够明显听出其中态度的转变。
嗯，没有那么硬了。
“记得书上曾经记载，天似盖笠，地法覆磐，也就是天圆地方的意思？”
吴先生点了点头，说道：“天似穹庐，地似棋盘，说的就是我等要方圆互补，这也是道家阴阳学说的核心所在。”
吴先生这一生对于道家的思想有着深刻的研究，而天圆地方，就是阴阳家的学说的体现，自然不会有任何的怀疑。
“不知道先生可曾见过海上船帆？”李玄忽然问道。
吴先生点点头，说道：“老夫年轻的时候，曾经游历天下，自然是见过。”
“那不知先生可还记得，船帆从海上驶过来的时候，最先看到什么部分？”李玄笑着问道。
“自然是桅杆。”吴先生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吴先生心里的疑惑更加重了，不知道这世子又要问自己什么。
李玄摇头道：“若是按照书中记载的，大地是方的，平的，不应该是整艘船同时看到吗？怎么会先看到桅杆？”
“除非……，我们脚下的大地，它不是平的，而是圆的。”李玄说的时候，伸出手掌，做了一个弧形的样子。
“这……”
吴先生闻言，再次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可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口！
事实胜于雄辩。
面对不争的事实，就算是吴先生，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只是嘴里一直不住的说着：“荒谬，实在是荒谬，这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怎么会错呢？”
李玄见状，开口说道：“其实不仅仅是这些，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向先生您讨教解惑呢，他们都和书上记载的不一样，比如……”
其实吴先生心里已经是呈现崩溃状态，刚刚的两个事情，就已经让他开始动摇怀疑自己这么多年来所学的东西是不是真的。
甚至是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
此时吴先生身体颤了颤，脸色变的越来越苍白，再也忍不住，厉声说道：“住口！”
看着恍惚离开的吴先生，李玄悠哉悠哉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两颗石子，说道：“李贤这点东西，也不是没有用处啊，明天该给哪位先生说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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