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大概是被勾起内心的伤痛,说话的神态都不似刚才意气风发。
心儿看见蔡昆回来,顿时心里一惊,忍不住往外面看:“少爷,你怎么回来了?你没事吧,外面那些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有宗大哥在,他们能把我怎么样,已经跑了,料他们以后也不敢再出现在汴京城里,不过……心儿,你找人去找王铁牛,跟他说一下,以后不要再到处宣传本少爷有多厉害了,这样我压力很大的呀……”
心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少爷,这事恐怕不需要王铁牛他们宣传,满汴京甚至连宫里都已经知道了。”
蔡昆做作的仰起头,看着天上阴沉沉的天。
“想做个低调的人,都这么难啊。”
宗泽忽然觉得浑身上下都不是很舒服,右手握拳放在嘴边佯装咳嗽一声,视角微微斜着看地:“咳咳,蔡兄,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歇着了。”
“哎,宗大哥,宗大哥,你别走这么快嘛!”蔡昆三两步追上他。
宗泽一共救了他两回,光看身手,比王舜臣和马参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不愧是未来的名将,真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
反正现在宗泽就住在他这里,要是以后出门带上他,还怕别人来找茬?
“蔡兄,还有何事?”
“有!宗大哥,你看你现在也找到苏先生了,只要他有空,你随时都能去找他,但偏偏苏先生是很忙的,你也不能天天去找他,这时间不就闲下来了嘛,要我说啊,不然宗大哥这段时间就跟我一块逛逛汴京城,你我形影不离,岂不美哉?”
宗泽看了他一眼,然后很不给面子说:“你是不是怕有人欺负你,所以想叫我跟着好安全点?”
“……”
他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宗泽忽然笑了,拍着他肩膀道:“蔡兄拿我当自己人,这么点小事有什么不好意思,好,我保证,以后有我在,就不会让别人欺负你!谁要是敢跟你过不去,我就跟他过不去!”
那沙包大的拳头一举起来,就带着一阵拳风。
蔡昆太羡慕了。
这可不是花拳绣腿,而是真功夫啊!
想想后世,那么多武打明星,有几个是真材实料的?
翌日一早,是正式开朝的日子,汴京城中大小官员,都要进宫朝拜。
当然了,向蔡昆这样官职不是很高的,也没机会参与朝政,就是跟一帮品级差不多的官员站在大殿外候着,跟着拜礼之后,很难得能听一回里面大领导跟高层们商量国家大事。
这对汴京城中一年只能进来一次的官员而言,可是莫大的荣耀!
但对蔡昆不是。
他娘的,早上五点起来,外头卖早饭的小贩都有点没精神。
蔡昆昏昏欲睡,怎么行完礼的都不知道,等到能站着的时候,哈欠连连,哈出来的气都是白色的。
还有肉包子的味道。
“这位同僚,你能不能……稍微站好点,你……你口水滴我朝服上了。”
蔡昆前面那个人一脸蛋疼的看着他。
抬手一擦,还真有口水,蔡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住啊,我不是故意的。”
那人看起来很面善,而且他不知道蔡昆,只是惊奇的道:“你看起来年纪比我还要小些,就能中试入朝为官,实在厉害啊!”
蔡昆看了他一眼。
他好像是在说夸自己,但脸上的表情分明不是这么回事,好像在说你是哪里的关系户。
这小伙子挺逗啊。
蔡昆道:“还行吧,官家看得起我,亲自给了个官当,我也不能辜负他老人家的美意不是。”
“官家……官家亲自……”那人睁圆了眼睛。
蔡昆贱兮兮的凑上去,一脸无辜的道:“兄台,你年纪也不大,莫不是捡肥皂来的?”
“什么是肥皂,我为什么要捡它?”
蔡昆眉眼耷拉下来:“就是走后门。”
“……”那人憋红了脸,支吾半晌也没说出话来,兴许是觉得走后门实在丢脸。
但能知道这是丢脸的事情,已经很不容易了。
蔡昆拍拍他肩膀:“没事,好好干,总有一天能出人头地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优秀……”
那人脸色变了变。
这时里面传出来隐隐约约的声音,不少人下意识竖起耳朵来听。
毕竟官职低微的小官,见到官家都不可能,更何况是这种一手朝廷消息,一个消息,就是一个机会,自然谁都不愿意这么放过。
模糊之间,好像是在说西夏的事情,但过了一会,又有王安石的名字跑出来。
垂拱殿里似乎说的很激烈,声音也逐渐拔高,听得外面人心痒难耐。
又过了一会,才逐渐安静下去。
“兄台若是真有出息,想来不出几年,就能进入垂拱殿论政了吧?”
蔡昆又打了个哈欠,打完之后听见前头那人在酸自己。
正常来说,官员升迁是没这么容易的,更何况现在朝上党派分明,他们都有自己人,就算要上官,也是优先自己人,那些没有党派的人,自然会被堵在外面。
可想挤入党派之中,也不是想想就能行的。
比如跟前这个人,绝逼是没有成功结果成了怨妇的那类人。
蔡昆打起精神,道:“你这话说的,瞧不起我呢?”
那人没想到蔡昆脸皮这么厚,嘴角猛地一抽,刚想说什么,就见垂拱殿内竟然出来一个内侍。
登时所有人都腰杆笔挺的站直了身体,眼珠子随着内侍的移动而移动。
直到内侍站在了蔡昆跟前,才停住脚步。
“蔡少卿,官家传您进去呢。”
蔡昆的瞌睡虫被吓得精光:“官家现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蔡昆在脑子里飞快的过了一遍自己最近干的事情。
他好像什么也没干啊!
“这个老奴不知,也不敢胡说,蔡少卿自己去了,不就知道了,快走吧,官家和诸位相公们,都还等着您呢。”
“哦,那行吧,兄台,我去去就来啊。”
那人结结巴巴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蔡昆跟着内侍走,还听到蔡昆垂头丧气的嘟囔。
“可惜了,瞌睡都没得打了……”
进了垂拱殿,蔡昆才发现这帮人都气喘吁吁的。
咋的了,大宋朝上朝还有跑操的习惯?
蔡昆摸摸头,站定后朝赵顼行了一礼。
心里没底,只能去看边上的章惇。
但章惇不知道是不是气狠了,正在瞪他对面几个官员,压根没去看蔡昆。
蔡昆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帮人不会是刚刚吵完架,然后想找个出气筒,就想到他了吧?
这特么还有没有天理了?
应该没这么操蛋吧?
也不一定啊!
蔡昆冷汗连连,正好这个时候赵顼开口道:“蔡少卿,朕叫你来,是有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这话说完,蔡昆明显听到有嗤的一声。
这是看不起他!
抬起头,果然见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
最显眼的就是王珪和蔡确。
这死老头一副欠扁的模样,相比边上不怀好意的蔡确,他更想把驾鹤西去的机会先给王珪。
“臣惶恐,不过官家都已经开口了,那臣斗胆问一下,到底是何事?”
赵顼开口道:“朕听说,你跟西夏国相梁乙埋,相交匪浅?”
话音落下,蔡昆马上道:“官家怎么会这么想!那梁乙埋可是差点没在街上把臣给杀了,若是说交情,那也是‘要命’的交情!”
赵顼微微颔首:“不日,梁乙埋上书,祈求我朝将土豆作为条件,和西夏交换马匹,而且他还说……这是你给他出的主意?”
“他是这么说的?”蔡昆深呼一口气。
边上火辣辣的视线,实在太灼热了。
而且,梁乙埋果然是个王八蛋!
说好的这件事由自己来说,他倒好,直接自己上了,自己上也就算了,还尼玛说的这么不清不楚!
“此事可为真?若为真,你又当如何解释?”
蔡昆拱手道:“官家,实不相瞒,臣今日……的确是有打算跟官家说这件事的,只不过没想到梁乙埋竟然抢先一步,但是官家,这件事不全部是这样。”
“不是这样还能是哪样?你自己都承认了是你跟梁乙埋商量好的,你竟然勾结外人,损害我朝利益,如此居心叵测,难道就没有通敌之嫌?”御史台的御史怒刷存在感,蔡昆后脑勺嗡嗡的响。
“这位兄台,你屁都不知道就骂人,你属键盘的吗?我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急。”
“你!你竟然敢这么说话!”虽然没听懂什么是键盘,但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
蔡昆撇撇嘴,懒得理他,对赵顼接着道:“臣乃大宋子民,没有理由勾结梁乙埋为西夏牟利。众所周知,西夏和辽国最强悍之处,便是骑兵!而我朝步兵强悍,但对上骑兵却束手无策,以至于战场之上处于劣势,榷场虽有马匹交易,但多年以来,辽夏两国通过榷场所获得的好处,明显比我们要多!在贸易中,我们是吃亏的,不然为何到现在,军中骑兵为何起不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战马的数量和质量!”
“你只不过是区区司农寺少卿,本职乃是司农寺之内,却竟然敢妄议朝廷军机大事!”
“如此僭越狂悖,官家应该革职查办!”
几个御史台的御史站出来抨击,指着蔡昆一定要办了他。
蔡昆好不容易压着的脾气又上来了。
“尔等莫不是聋了。刚才难道不是官家说有事情要问我?我难道不是在解释吗?更何况,我受官家青睐身为朝臣,难道关心关心国家大事也不行?诸位都是御史台的,无中生有和没事找茬自然是不可避免的,毕竟你们的本职工作就是无脑骂人嘛。
一天要是不骂人,心里肯定难受,时间一长,搞不好就心理变态,也罢,我就让你们骂一骂吧,就当积德了。
反正你们也不关心我朝军队到底强不强盛,若是有朝一日辽人或者西夏人,甚至是其他人攻破汴京,你们也可以易主为忠,既然跟你们关系不大,不放在心上也是可以理解的。”蔡昆语气轻蔑,说出来的话,更是大逆不道,惊得满殿上下的人,全都懵了。
就连赵顼,都一时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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